“我都說了我在吃”
江遠丞立刻按停語音,轉過身,語氣隨意,“我出去接個電話。”
顧也“我真服了你,一條語音能有多特別似的。”
謝觀鶴也回頭了,沉郁的眼睛里有點笑,“是挺特別的。”
顧也道“啊”
謝觀鶴道“她在吃東西。”
他說完,卻只是掐著手腕上的流珠,黑眸澄澈得沒有什么物體似的。
顧也看見他喉結滑動了下,怔了幾秒,道“謝觀鶴,難道你平時真就不偷吃嗎”
“嗯”謝觀鶴有些詫異似的,轉過身去了,手指捻過一顆顆流珠,“不需要。”
顧也至今分不清謝觀鶴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畢竟,謝觀鶴確實克制得不像有什么欲望的人,但如果真的,他居然還沒死于營養不良,還能長這么高,也很奇跡。但顧也至今覺得謝家是真的很有病,謝父很神經。
也正因此,他腳步不停地趕到溫之皎病房,望見江家派來的安保與謝家的人對峙著時,他感覺眉心猛地跳了起來。
若只是謝觀鶴,那還是他們之間的爭斗。
可如果是謝父,事情也許毫無轉圜。
顧也站在走廊中,突然在昏暗的環境里,望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的,白皙的手指上此刻有些臟,盡是些灰,還有幾道血痕。
是方才摘草莓,又松土澆水留下的。
他想起來副駕駛座上的那一籃草莓,也還沒空洗干凈。
顧也又想起來,剛剛電話里,對面那人的話。最后,想起來她被他背著,小聲說對她好點。他的手越來越冷,而臉則越來越熱,仿佛又看見了花瓣落下,她被吊在鳥籠里,在盛大恢弘的場景里,無知地被送進去。
他聽見手機在震動,應該是江臨琛的消息,也或者其他人。
顧也沒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好像有一點難過。
他不太清楚那難過算什么,但他已經穿過對峙的人群,想要強行闖進去了。
“放我進去。”
“謝先生說過了,任何人都不許進。”
“那”
門鎖擰開的咔嚓聲響起,打斷了顧也的話。
顧也抬頭,望見了謝父。他穿著便服,兩鬢斑白,硬朗的五官上,連褶皺都是嚴肅的。一如顧也記憶中的清瘦,不茍言笑。他對顧也點點頭,道“不用擔心,我只是和她說幾句話。”
他又道“這件事,是觀鶴的問題。”
顧也很有些驚愕。
他繼續道“他這幾年贏多了,就真覺得自己算無遺策了,如今被啄了眼,該他受著。你們年輕人的事,自然是你們解決。”
多么通透的道理,手段陰毒,算計謀劃都不是問題,出了問題才是問題。
顧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心像是回了遠處,只是點頭,寒暄了幾句。謝父點頭,離開了,顧也聽見他和秘書說話的聲音,說的是繼續赴會。
他拿出手機,發了幾條信息講了經過,才推門進去。
剛一進去,便望見溫之皎舉著打石膏的手,跟上課發言似的,另一只手扯著被子正在往里鉆。她轉頭看他,正要說話,卻見他大步大步走過來,伸出兩只手就摸她腦袋。
溫之皎尖叫起來,“干嘛耍流氓”
顧也沒說話,半摟著她,將她從腦袋摸到臉,又用手捏她肩膀和手臂。溫之皎立刻扭動身體,臉皺成一團,大喊大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