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清扯住了他的外套下擺,輕輕捏著,仰著頭,輕聲說“我很害怕,您可以陪陪我嗎”
席清嘴唇顫抖,臉色煞白,儼然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男人低頭看向他。
剛才席清一直沒看清男人的面容,額前的頭發遮住了眼睛,下巴上的短胡茬掩飾了下半張臉。
直到此刻,男人低了頭。
席清看到,那是一雙年輕的眼睛,還沒有成長到可以掩蓋所有的情緒。
他疑惑席清在做什么。
而后,反應過來。
讓一個嚇壞了的”小姑娘“獨自待在叢林的木屋里,的確不太合適。
席清恍惚了一下,怕他真的出去,于是懇求“拜托了。”
“我想洗漱,我里面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您可以給我找一身干凈的衣服嗎我還想睡覺,我真的很困。”
席清的要求并不過分。當人無法答應一個請求時,但又愿意幫助時,不妨多給出幾個選項。
起碼,對方可以選一個出來。
找出一身干衣服給席清,可比前往黑夜叢林里找一個蟄伏在暗處的敵人要簡單多了。
席清拿到衣服后,又拿到了一床棉被,發黃的棉被上有幾處大片干涸了的深褐色,手指按在上面碾磨,發現指腹沾了一些棉絮和褐色粉末。
環境昏暗,席清仔細看了看,還是無法判斷這是什么。
好在棉被上除開叢林里常嗅到的潮濕味,并沒有其他奇怪的氣息。
為了掩蓋性別,席清只能鉆進被子里,特地躲在里面換衣服。
衣服有些大,是一件粗糙寬大的深色工服,褲子有些長,席清卷了好幾下。
等他換完之后,對方站在爐灶面前看向鍋里,水已經熱了。
但席清剛才說的只是緩兵之計,也不敢真的洗,假裝扭扭捏捏地等到對方躺上那張木床,弄滅壁爐,房間里只有床頭處才有光亮時,他才去打水洗漱。
房間里,男人側對著席清,聽著對方擰干布上水的聲音,時不時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席清在擦身體,為了保持“雖然落魄但依舊愛干凈的”人設不蹦,畢竟為了哄騙狩獵者,自己多次提出洗澡這個請求。
第二點,則是他的確需要洗一下,洗掉寒氣,洗掉身上的污漬,避免生病。
他真的很冷,喉嚨微微發疼,這是感冒的前兆,在原始叢林里生病是會要命的。
想到這里,席清恨得牙癢癢。
boss按照規則殺人,周江全看心情。
但他逼迫自己來到這里,因禍得福,起碼讓自己今晚可以安心地睡一覺。
狩獵怪人要殺自己,沒必要給自己找完衣服和被子后再殺。
根據獲得允許就可以進屋這一點,自己只要獲得對方的允許,就不會觸犯規則。
那這人給自己準備被子,應該是默認自己可以睡覺。
席清又累又困,洗漱之后躺在棉被上,心道如果真的睡著了就會被殺,那起碼走得沒有痛苦。
席清并不打算偷偷逃跑,私自逃跑是不經過允許的,萬一要離開這木屋也需要獲得許可呢
席清把自己裹緊了,在害怕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色剛亮,席清就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喧鬧,有人來了。
人的動靜在原始叢林里分外引人注目。
席清被吵醒了,又渴又餓地坐起來,環顧一覽無遺的四周。羅浮不在,昨晚在墻上看到的那把槍也跟著不見了。
外頭已經停雨,陽光透過木窗玻璃破損處照射進來,光線下,灰塵滾動。
席清到處查看,獵物皮毛經過粗糙處理后掛在墻上,有的血跡都沒弄干凈。
再看向昨晚蓋著的那床棉被,上面有著大片干涸了的血跡。
墻角一只蜘蛛正在結網,斷裂的蛛絲飄在空中,家具或多或少都有破損掉漆的情況,腳下的木地板隨著人的走動而吱嘎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