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他還會接著問下去,可半天了也沒聲兒。幾分鐘后,他感受到秦一隅的溫度和重量,他溫熱的胸膛完全靠上了自己的后背。
原本秦一隅的身形就略大一些,后座又高,這樣的倚靠,幾乎像是完全包裹了他。
而他的頭搖搖晃晃,最終落到南乙肩上,像一片隨風游蕩了太久的落葉,終于墜落。
這么快就睡著了。
抵達時,秦一隅還沒醒,南乙沒直接叫醒,依舊跨坐在摩托車上,兩腳踩地,后背撐著他。
他給先到的遲之陽和嚴霽發了消息,接著很小心地用手拖住秦一隅的頭,單手摘了頭盔。
視野一瞬間清晰,幾棟銀色玻璃幕墻覆蓋的建筑突兀地矗立在這片郊區。這里之前是某個工業園的寫字樓,現在被節目組租用。
過程中,陸續有車輛停在園區里,其他樂隊也到了,下車后的人無一不往他們兩人這兒側目,畢竟這輛車本就打眼,上面還坐著一個這樣都能睡得這么香的奇葩。
不過南乙自己倒沒發覺,像他這樣縱容對方靠著睡覺的行為也挺離奇。
還不醒嗎
他扭頭,看了一眼秦一隅,發現這人睡眠質量好像比高中時還離譜了。
稀奇的是,他竟真的回憶起少年時代,儲存得太好太久,那些畫面就腦子里的電影似的,隨時都能拉動進度條,想停哪兒就停哪兒,清楚得很。
想起一些片段,一個有些幼稚的喚醒方法冒了出來。
他靠近秦一隅的耳朵,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輕聲開口“啊,蜘蛛。”
果不其然,秦一隅幾乎是炸毛一般從他肩上彈了起來,人還是懵的,手卻已經開始跟隨肌肉記憶胡亂拍著身上,“蜘蛛哪兒有蜘蛛”
從車上下來,南乙面不改色道“跑了,沒抓住。”
“我去覺都嚇醒了。”套著頭盔都能看出來秦一隅丟了半邊魂。
南乙忍住了笑。
被這么嚇了一下,秦一隅泄了力,亦步亦趨跟著下了車,還疑神疑鬼四處檢查,瞟到南乙的手時,被晃動的車鑰匙吸引。
“這是什么兔子嗎”他指了指鑰匙上的掛墜。
南乙拿起來,“嗯,怎么了”
這兔子和那群人褲子上的一模一樣,而且右下角也有三個字母qc。
“沒什
么,我挺喜歡兔子的,上去吧。”
一個人想著你什么時候喜歡兔子了,另一個想著果然是你。
各懷鬼胎,卻都不戳破。
跟在后頭,秦一隅忽然笑了出來。
這世上的許多人,初見時很有意思,熟悉后反而變得無趣,但南乙似乎不一樣,最初的對視是一塊驚艷的切片,近看才發現,原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身上藏了太多秘密,像一團縹緲的霧,讓人止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靠近。
或許是太久沒從這爛泥般的生活里感知到趣味,這一刻,秦一隅甚至有些感激這個破比賽,讓他能走進這場霧里。
進電梯前,他發現南乙手指按著開門鍵,直到他跟上,才松開,手插回口袋里。
眼神交接的片刻,秦一隅的念頭變了變。
或許,是這場霧主動朝他走來的。
電梯里播放著crazyband的宣傳影片,正播到場地介紹的部分營地分兩個片區,高樓用于選手的日常生活和排練,較矮的兩排則是節目組斥重金改造出來的ivehoe。
秦一隅盯著,心想周淮的信息還挺準確,果然是從海選到正式比賽都采用ivehoe模式。
最好是這樣,別到時候播出來又修音,那也太沒勁了。
來之前,所有樂手都在線上簽署了電子合同,抵達后補了紙質版,按照指引,他們被帶去填寫個人資料。
南乙剛填完生日,忽然感覺臉側一陣暖流,一回頭,鼻尖差一點擦過秦一隅的側臉。
“看什么”他很不習慣和人近距離挨著,于是用筆尾抵開秦一隅的下巴,“你寫完了”
“嗯。”秦一隅點頭,下巴還壓著他筆尾,“無聊,隨便看看。”
“你真快。”南乙收回筆繼續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