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青年叫洛,可能是臉太窄放不開嘴,他笑起來有點局促,天生一張很羞澀的臉。
“這小子是我們驛站長。”老伊森在藍眼青年的后背上擂了幾下,態度有點恭敬,但不太多。
大致給洛介紹了這一伙人的情況,老伊森一攤手“你看怎么辦”
“沒有引路人,也不知道給你們地址的人是誰中年男性不是特征,孩子,這里到處都是中年男人。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應該讓誰來負責安頓你們,”洛臉上露出了一點又抱歉又為難的表情,對老伊森說,“法官今天去參加集會了。”
老伊森嘟囔了句什么,回頭對茉莉他們解釋“法官是我們這里負責審查陌生人的。他認可了,我們才能確認你們是安全的,之后才能聯系合適的小鎮接收你們。”
“怎么審查”茉莉收回四下掃視的警惕目光,心不在焉地問。
圍觀的人大部分只是好奇,可能是沒見過這么多孕婦兒童,但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有幾道視線讓她有點不舒服,只是沒找到來源。
“借助一些小工具,放心,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你們中間有沒有吸血鬼養的走狗,或者火奸什么的就是給外族賣命的黑火種。別問我,孩子,我也不知道那些背叛我們的賤人是怎么想的。”老伊森看著茉莉,挺發愁他一開始還以為這些人里有高手,現在看來,恐怕是外面出了什么大亂子,這些人踩了狗屎運才逃出來的。
一大群人,能正常用人話交流的居然只有個半大孩子
人模狗樣的成年男人迅猛龍先生,挺大一只,下車以后腰桿就沒直起來過。他好像很努力地想成為婦女兒童中的一員,奈何塊頭實在難以融入,像只混進了天鵝群的大屁股鴕鳥,這會兒還慌張地踩掉了前頭姑娘的破草鞋。
看起來最年長的那位女士伯爵,一點也沒有要站出來說話的意思,從始至終低著頭,連眼神都不舍得往外撒。
銀發的加百列像個腦子不太正常的游魂,若離若即地綴在人群外,好像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扎眼的膚色發色給他招來不少打量的目光。剛開始,他還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誰看他他就看回去,但很快膩了,眼神開始頻繁地往一處瞟,而他看的方向
五月“啊救命啊”
烏鴉吹了一路口琴,氣力有點跟不上。進了小鎮后,人群自動跟上了老伊森,他就停了琴,把五月架過來當拐杖,走在了隊尾。
他罕見的沉默,五月就感覺壓在肩上的胳膊越來越燙、越來越沉。趁茉莉在前面和驛站長交涉,男孩就不安地扭頭問他怎么了。這時,烏鴉的腦袋“掉到”了他肩上,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然后整個人打了個晃,一頭栽在了他身上。
沒等腿軟的五月跟著烏鴉一起跪下,肩上的重量就被加百列接了過去。
哭泣、痛苦、疾病和死亡,簡直就是“加百列誘捕器”,隨時隨地能把漂浮的游魂召喚過
來。加百列有些迷戀地伸手蹭了蹭烏鴉滾燙的額頭,循著血腥味端起烏鴉那只受傷的手傷口在地下臨時避難所里簡單包扎過,但不知什么時候又開始滲血,已經從泡濕的繃帶里透了出來。
加百列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那種沒來由的饑餓感又浮現出來。
這時,被五月那震驚十里八村的嗓子嚇一跳的“肥雛”們回過神來,哭成了一片雨后蛙塘,初入陌生環境的“家畜”們再次騷動起來,什么交涉也給打斷了。
“長腳氣的老天爺”老伊森三步并兩步跑過來,“他怎么了我說停都別哭了,行行好,你們這些大嘴小香腸”
洛也跟了過來,剛想說什么,又被五月燒腦的哭聲打斷,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旁邊受驚的孕婦,他撓了撓頭,臉上充滿了第一次被碰瓷的不知所措。
洛彎下腰“要不我看看”
加百列手一緊,直勾勾地盯住驛站長的藍眼睛,笑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洛感覺到后背躥起一陣寒意,本能地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