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從小就生在這樣的人世間,雖然闊別已久,但此時還魂歸來,對人類社會的種種齷齪,她比連猜再蒙的烏鴉更清楚。
這嘴上沒毛的年輕驛站長明顯只是個吉祥物。
伯爵瞥了一眼門神一樣的衛兵、惡心壞了依然寸步不離的佐伊還是個被防備著的吉祥物。
再怎么沒用,驛站長也是個火種,真就甘心給幕后老板當乖寶寶嗎
所以第一步是試探。
躺了一地的孩子們其實大多沒病,在漿果圈,肥雛和種母都是挨慣了打的,會毫無異議地執行“嬤嬤”的命令。伯爵命令他們躺在地上,不叫起不許動,他們就會躺到地老天荒。
就算被驛站長捅出來也沒什么。這種程度的肥胖和懷孕本來就跟生病沒什么區別,這里那里不舒服很正常,癥狀夸大可以解釋為到了陌生環境應激。反正這些一輩子沒見過天日的籠養人還沒有跟陌生人說話的膽子。
果然,一照面,裝病就被洛看出來了。之前給烏鴉療傷的時候,他表現得像個蹩腳的人形創可貼,看個外傷都得在那冥想半天,果然是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水平。
伯爵毫不心虛地回視著驛站長既然這樣,他也應該能看出樓上那個縮頭縮腦的警果絕過育。那么沒有當場揭發,是為什么呢
兩個人的目光碰上,伯爵臉上的傷口微微往上提起一點,洛一頓之后,飛快低下頭,露出一臉能以假亂真的慌張“抱歉,我只能感覺到這孩子心跳很急,幾個重要臟器似乎都有問題,但具體的天哪,我真的只是個剛入門的學徒”
伯爵立刻順著他的話遞過梯子“好多孩子都有類似的癥狀,不會是傳染病吧”
守在門口的衛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洛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不知道,也不能排除這種情況拜托,有人來幫我一把嗎”
然后洛就像頭拉著空碾子狂奔的驢,無事忙到腳后跟狂敲后腦勺。
他給倒地不起的孕婦和孩子們挨個照了一遍藍光,得到了一堆聽著高深,實際啥也沒說的診斷,又開始一通折騰喂藥灑了一身,一會兒鹽水不夠了要配新的。他指揮著衛兵們把一部分“患者”搬動到通風的地方,物理降溫,又要毯子被子,給另一部分“患者”蓋
刺鼻的藥味、汗臭、嘔吐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人淚下。
佐伊指揮衛兵做事,自己撤到了樓梯間邊緣,饒是這樣,也快忍無可忍了。她催促了兩遍,洛這個廢物才局促地搓著手出來“以前來的新人少見這么小的,我頭一
次處理兒科”
佐伊勉強維持著臉色,在外人面前溫和地說“今天太晚了,我看他們的情況也沒有危急到那種程度,要不這樣,咱們再觀察一宿,實在不行,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請其他鎮有兒科經驗的醫生好嗎可千萬不能把你也累病了。”
洛磨蹭了半天,才不怎么痛快地答應下來。
佐伊如蒙大赦,立刻要走。
洛“但是閣樓上不還有兩個人呢嗎”
佐伊“”
十一二歲的漂亮男孩還有點價值,成年男人就是苦力預備役。佐伊壓根沒把閣樓上的迅猛龍算上,連跟著他的五月都一起忘在了腦后。
“那個也要看”佐伊揉了揉眉心,“我看他挺大的塊頭,不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