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暫時昏迷過去了。”
柳柒繃緊唇線,沒有接話。
軍醫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而后收整醫箱請辭離去。
柳柒在榻沿坐定,拉開薄褥蓋在云時卿身上,靜默半晌便欲離去,卻在起身時忽聞一聲極細微的呻吟,似是疼痛所致。
凝眸瞧去,那昏迷之人不知在何時顰蹙起眉梢,額頭布滿潮汗。柳柒復又坐回去,傾身湊近了喚道“云時卿,你還好嗎”
云時卿劍眉冷厲,卻在此刻無端顯出幾分虛弱的氣息,他唇色發白,身體微微發抖,瞧著有些不太好受。
柳柒動了動手指,終是忍住沒去碰他,再次出聲道,“云時卿,你能否聽見我說話”
那人呼吸時疾時慢,毫無規律可言,未受傷的手扣著榻沿輕輕挪動,仿佛在尋找何物。
直到觸碰上柳柒的手,便一把將其握住,神智不清地道“娘子娘子”
柳柒不由分說地抽回手,奈何對方氣力極大,他掙了幾次未果,又擔心觸動云時卿的傷口,便由他握著。
塞北的夜晚并不寧靜,更深露重時,夜風卷攜黃沙呼嘯而過,如鳴如泣,駭然入骨。
營帳內僅有一盞油燈照明,光線昏黃幽暗,將榻上之人的唇色襯得愈發蒼白了。
柳柒泰然道“你松手,我知道你是裝的。”
云時卿沒有回答,扣住腕骨的手亦未有松開的跡象。
微頓片刻,柳柒軟聲道,“孩子在鬧,我肚子有些疼。”
那只手驀地卸了力,云時卿遽然睜開眼,并起身坐在床頭“如何鬧有多疼”
柳柒臉色一變“你果然在騙我”
云時卿怔了怔,旋即失笑“原來柒郎是在詐我。”
柳柒冷哼一聲,起身離去。
“我沒騙你,”云時卿再次抓住他的手,把人拉了回來,“今日在山津川殺敵太多,傷口撕裂流了很多血,確實頭昏得厲害,你若不信,解開紗布一瞧便知。”
說罷真要扯開裹纏臂膀的紗布,柳柒不悅地阻止道“你發什么瘋”
云時卿咧嘴笑了一聲,繼而問道“你方才說孩子鬧你,是怎么回事”
柳柒道“騙你的。”
“是嗎”云時卿單手撥開他的斗篷,把手貼上他的腹部,“讓我瞧瞧。”
柳柒不敢用力推他,只慍惱地道“這是軍營,你怎的如此孟浪”
云時卿抬眸,壓低嗓音道“咱們在軍營里可是做過更孟浪的事,彼時王爺與咱倆僅有一墻之隔,娘子忘了”
柳柒耳根滾燙,不禁駁斥“誰是你娘子”
云時卿眼角噙著笑“柒郎與我拜過堂、掌過燈、還入了洞房,雖然不是中原的禮節,但有神明做見證,你就是我的娘子。”
柳柒與他對視須臾,而后斂眸,淡聲道“你我當時乃是以齊蓮和卓鳴的身份拜了堂,即便有神明,神明眷顧的也是他們。”
更何況,這人曾經還說過,他們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做不得真。
云時卿定睛凝視著他,下頜線逐漸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