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歡抬頭,朝他彎了彎唇,平靜溫和道“我明白。”
李想又嘆了口氣“小時候她身體不好,我們一家人就對她寵了點兒。沒想到寵出了這么個脾氣。”
他本還想說,朝朝妹妹您大人有大量,多擔待一點,可轉念又一想,這是你家的妹子,又不是人家的妹子,憑什么要人家多擔待
再說了,人家宋朝歡,還比你妹妹都小幾個月呢,人家自己都還是要人擔待的小姑娘,憑什么讓著你家的。
心思一轉,心道幸好沒有嘴快。
于是一本正經后退一步,沖鋒衣袖子嘩嘩作響,朝她作揖道“朝朝妹妹,以后有用得到我李想的地方,盡管開口。如果我辦不到,就讓晏峋那狗東西給你匹馬當先萬死不辭”
他后半句話,說得格外認真又文縐縐的,宋朝歡有些好笑。
久等人不進來的晏峋繞開淡竹隔斷,出來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
極簡的白色長袖及踝軟緞禮裙,纖秾合度地勾出小姑娘一手可握的細腰與玲瓏曲線。只肩頸剪裁大度,露出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與鎖骨。
女孩兒唇角弧度同輕笑聲一道,像被意識扯了扯,很淡地飄開來。
晏峋卻突然有一剎那近乎錯覺的,難以言明的不安。
仿佛瞧見了一座荒棄的古宅落里,恣意綻出一朵白色的風鈴草。
明明是再嬌弱不過的,卻偏偏無需任何人的呵護照料,也能生得柔軟堅韌,又旖旎美好。
微瞇了瞬眼,他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垂落在身側的手被人捉進掌心,又稍用力地捏握住。伽南與冷杉糅雜,溫情又疏離的淺淡男香靠近。
宋朝歡聽見晏峋站到她身邊,漫不經意問道“在聊什么呢”
李想見他這副不愛叫的惡犬最護食似的嘴臉,沒眼看地“嘖”了聲,故意道“聊你個沒良心的資本家,苛刻我們朝朝妹妹呢。瞧把她餓得瘦得。”
“嗯”晏峋微挑眼尾,握著她的手沒松開,人卻彎下腰來,斜偏過頭,湊近她鼻尖去看她。
宋朝歡頓住。
他氣息貼得太近了,她甚至能看清他弧度優越的鼻峰上,同少年時那般細小柔軟的茸毛。只稍一靠近,便能觸上他唇。
男人明目張膽調情般的小動作,讓宋朝歡本能地有些臉熱。站得筆直。
晏峋長睫動了下,喉間摻著笑意“嗯”了聲,慢騰騰地直起身,贊同似的對李想說“是我的錯。”
李想皺著一側眼睛抽了抽嘴角,沒眼看。
跟在晏峋后面走出來的男人,穿著寬松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懶散得沒骨頭一般,連淡竹都要靠一靠。
他面色淡淡地看著牽手而立的倆人的背影,聲線慵散“還玩兒嗎”
宋朝歡被晏峋牽著轉過身。卻聽聲音便知道,這是晏峋的另一位發小,江隨。
墜在最后出來的男人,便是沈確。
黑色暗紋襯衣扣至喉結下,衣袖隨意挽起,露出一截精瘦腕骨。他一言未發,神情涼肅地瞥了倆人一眼。
宋朝歡嘴角很淡地提了提,稍點頭,同他們打過招呼。
“不玩兒了。”晏峋微偏頭,垂睫看了她一眼,笑意輕佻得像個紈绔公子,慢聲道,“這個點兒,我們家朝朝該餓了。”
這場除了她之外,只屬于“自己人”的慶功宴,并沒有維持多久。
這一晚,除了晏峋和在世界巡回野釣錦標賽上拿了冠軍的李想,沈確和江隨一個沉默,一個心不在焉。
吃完飯,幾人進茶室泡了一開清茶。
沈確終于開口,同晏峋聊了兩句頤園二期幾個小股東的出資占比問題。
不知道是對倆人的話題不感興趣,還是今天這頓晚飯碳水吃得有些多,宋朝歡不受控地掩唇打了個小哈欠。
打完,放下手坐好,眼底蓄起水汽,耳邊談話聲像消失了一樣,人都有些茫然的懵。
身邊晏峋突然隨意道“早點兒回吧,困了。”
“什么玩意兒你這個點就”癱沙發里刷著手機挑線組的李想抬眼看他,剛想損兩句,余光一掃跟他上數學課走神似的宋朝歡,立馬改口,“該早點睡”說著收好手機站起來,“回了回了,我明早還約了王大爺晨釣呢。”
宋朝歡回神,乖順地被晏峋牽起來,跟著幾人往外走。
幾人走得突然,盡管會所侍應見他們出來,一早預叫了泊車人員將他們的車開來門口,或是通知了他們各自的司機,晏峋和李想還是稍等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