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道別,沈確上了他的連號幻影后座,江隨開走了他低調到不行的黑色攬勝,陳叔也將車停到了嵐亭會門前。
只有李想還抄著沖鋒衣兜站著。
“你車呢”晏峋問他。
“我沒開車啊。”李想理所當然。
晏峋“”
“坐地鐵來的。”李想說,“我明早真要去晨釣,今晚住鑼鼓街,明天跟王大爺一塊兒,直接坐8號線上林萃橋。”
晏峋看著他,無情道“那你怎么還不走”
“送送我朝朝妹妹不行啊”李想理直氣壯。
晏峋微挑了瞬一側眼梢,半點沒有要送他的意思,牽著宋朝歡往車邊去。
幾句話的功夫,朱漆大門里又出來個男人。
一身煙灰色定制西裝,五官輪廓深刻清瘦,鼻梁上架著銀絲邊方框眼鏡。底色便是精英模樣。
宋朝歡記得這個男人。
在她和晏峋簽婚前協議的時候,在晏家老太太遺囑公示的時候,都是他出的面。
“魏律”倒是李想先出了聲,“巧了今天這是,你也在啊”
問完,又瞬間了然。算算時間,該是聽侍應打了招呼,特意出來找晏峋的。
幾人簡單寒暄,魏律便說明了來意。的確找晏峋有些事情。
晏峋側低下頭,捏了捏宋朝歡手指,低聲同她說“先送你回去。”
宋朝歡輕聲道“不用。”
魏律倒是沒打斷他們,只抬手看了眼表,又看向晏峋。
宋朝歡于是再次說“讓陳叔送我就好。”
晏峋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
宋朝歡上了車,看著李想陪晏峋一道,三個男人重新進了那座院子,才想起自己手機沒拿。
她怕孟沅找她,今晚手機始終放在手邊,最后反倒忘了帶走。
讓即將開出胡同口的陳叔停下折返,宋朝歡重新回到門口時,是個眼生的侍應。但見了她臉,便將她引了進去。
這里每間房被訂出去,就算提前空置出來,那一天也不會再接待別的客人。并且所有東西,也要等過了夜,客人離開后沒有不適,確定不再需要,或是沒有遺漏的東西落在這里,才會被清理收拾。
因此包廂里的布局和擺設,仍和他們走的時候一樣。宋朝歡很快就找到了她擱在茶室沙發上的手機,卻在往外走時聽見中院東廂房的位置有些吵鬧。
宋朝歡一愣,宋運盛的聲音。
倒有些佩服起這嵐亭會的關防嚴密。要是被宋運盛知道今晚晏峋在這兒,怕是一早就過來唱開了獨角戲。
“新來的,過來幫忙。”門外有人低聲叫。
“可我這邊”面生的侍應為難道。
“趕緊過來”吵鬧聲與命令聲一同變大。
大概是聽見里面沒動靜,猜宋朝歡還要些時候,侍應頓了剎那,腳步聲匆匆漸遠。
宋朝歡無心看這樣的熱鬧,更不想看見宋運盛,出了包廂門,干脆沿著沒走過的園子,往西側里抄手游廊去。
園子里光線暗,只靠兩側游廊的燈籠與包廂里隱約透出的燈光照明。宋朝歡繞進一處有些像小迷宮的一人高字紋冬青陣時,突然有些失了方向感。
她本來就是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從前在南亭鎮的時候,只有他們那片沒電梯的小樓房還算規整,原先鎮上居民的自建房,什么朝向的都有。還是來了北城,才習慣看門臉兒朝向,分辨東南西北。
宋朝歡裹在冬青間,干脆站定,仔細去聽東側里的鬧劇有沒有落場,正考慮要不要折回去,卻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嘖嘖嘖,就因為咱們朝朝妹妹不喜歡你抽煙,”李想陰陽怪氣地說,“您老人家可真能忍啊。”
打火機清脆的金屬聲碰撞,有煙葉隱約在空氣中燃燒。
沒人回應李想。
“話說大少爺,”李想也不在意,把沖鋒衣口袋撐得嘩嘩作響,“您這大業也到手了,往后有什么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