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停尸間的門就在眼前,姜予安腦中閃過相關畫面
記憶中的原相離神色冷凝,十分嚴肅地告誡道
“下面很危險,不要再來了。”
“看過的人周圍會有不祥的事發生,有人精神失常,有人意外死亡,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
原主似乎并沒有聽進去,反而有種想再見她一面的迫切。但原主真正開門,看見了什么,姜予安并不知道。
最關鍵的一部分仿佛籠罩著漆黑的迷霧,又或者是一團不可知的東西,阻止他探知。
電梯自己停在負二層,好像是一種無形的指引。姜予安輸入密碼,經過瞳孔虹膜、指紋三重驗證,厚重的鐵門開啟。
哪怕姜予安得到的記憶殘缺不全,開啟的方式仍然清晰印在腦海中。
普通的冷藏手段會讓尸體變成風干肉,原相離升級了負二層的設備,嚴格控制溫度、濕度,盡量保存遺體的完整性,讓姜千瀾看起來像生前一樣。
進去之前,姜予安先換上無菌隔離服。即使如此,在冷庫大門打開的瞬間,寒意侵襲,一種莫名的陰冷順著脊椎骨往上爬,如有實質,使人不適。
姜予安垂手,下意識并指捏了個劍訣,看著最中央的透明冰柜,神色微動。
與其說是遺體,不如說是佛像。
她靜靜盤坐在那里,以最經典的“結跏趺坐”姿態,一手施“無畏印”,一手施“與愿印”,宛如真正的佛陀,看起來莊重而慈悲,讓人心神安定,瞬間平靜下來。
“無畏印”,寓意使眾生心安,無所畏怖。
“與愿印”,寓意使眾生如愿以償。
缺失的頭顱,讓斷頸分外刺目。
姜予安凝視著斷頸,恍惚間,清晰的橫截面生出肉芽,白骨向上生長,一顆頭顱正在成型。
森白的頭骨覆上血肉,血管、神經、皮膚自下往上,她臉上并不是平靜的、類似佛陀的悲憫,而是溫柔的、屬于母親的笑容。
那張臉還沒徹底長好,她微笑的嘴角,讓人心中生出無盡的酸澀和委屈,想伏在她膝頭,所有心聲,盡情傾吐。
哪怕是姜予安,也微微失神,身體生出劇烈的應激反應,淚水不受控制滾出,還未落下,就在極低的溫度里凝結。
胸腔中充斥著一種溫暖又酸澀的情緒,驅使身體走近,走近,再走近一些。
姜予安并未上前,與她雙目相對。
她嘴唇微張,好像要說些什么“安安”
姜予安隨身攜帶的符紙一熱,其中一張,無風自燃。頭顱生長的畫面如同泡沫般崩碎,那種如同附骨之疽的寒意緩緩消退,一切如常。
這并不是幻象,應該是真實的畫面,但發生在另一個維度。在她被注視的那瞬,兩個不同的維度緩緩重合。符紙燃燒,使姜予安從那里脫離,重新回到這個正常的世界。
停尸間除了姜予安,只剩姜千瀾如同佛像的遺體,斷頸上覆蓋著一層薄冰,她更像雕像,而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體。
人的骨頭很硬,想留下這么平整的缺口很難。它像自然斷裂,創口平整,再加上這種特殊的姿勢很容易讓人將她的死亡聯想到靈異事件。
姜千瀾作為紅極一時的影后,真實死因并未公布,經濟公司公布的死因是車禍,這樣會少去許多臆測,只讓人稍稍惋惜,很快拋之腦后。
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姜千瀾逝世六年,娛樂圈更新換代很快,她留下的痕跡已經淡化,唯有她的孩子,將這件事印在心底,勢必要查出一個結果。
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原主絕不可能自殺。
兇手還沒找到,這件事是原主深入骨髓的執念,他永遠不可能放棄。
這幾年,原相離同樣在查這件事,但毫無進展,警方立案多年,沒有任何線索。
現場沒有外來者的痕跡,只有姜千瀾如同菩薩結印一樣盤坐的身體,還有滿地的鮮血兇手好像憑空消失了,徒留無盡的疑云。
因為身體并不完整的緣故,姜千瀾并未舉辦葬禮。有種說法是,尸體不完整,下輩子轉世之后,會帶著缺陷。缺失哪一部分,缺陷就在哪個位置,沒了舌頭就是啞巴,沒了腿就是跛子。
入殮師一般會用泥、或者紙,做出缺失的部分,修補遺體,讓逝者以一副“完整”的姿態火化。
如果缺的是手、腳,這樣修補也能告慰亡者,但姜千瀾顯然死于非命,缺失的還是頭顱,
原主不愿讓她以無頭的狀態火化,就與原相離定下時限,以十年為期。
如果十年之內,他能找到頭顱,姜千瀾就以完整的狀態火化,入土為安。
如果十年之后,仍然沒有找到,就用陶土等比例制作一個頭顱,先把軀體火葬,以后找到了頭顱再合葬。
距離十年越來越近,頭顱仍然蹤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