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沒開燈,所有光線都被黑暗吞沒。
門后站著一個年輕女人,五官過于精致,反而有種不真實感。眼瞳漆黑,泛著無機質的幽冷,此時倒映出姜予安的身影。
她張口,聲音僵硬而緩慢,一字一頓
“安安,回來了”
“這是”宋鐵豹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她長相與姜予安有幾分相似,是他的親人
“家母。”姜予安認出她的下半張臉。
嘴角的弧度,與停尸間看到的一模一樣。
宋鐵豹想了想“令堂真是年輕。”
這一家人好會保養,都是凍齡啊。
彼此之間,只隔著一道門。
姜予安在門外,她在門內。
她臉上泛著淺淺的瑩光,宛如玉石。穿著暗紅的長裙,微微泛著潮意,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面而來,像燃盡的香灰,又帶著腐朽的血腥味。
光潔的木質地板陳朽老化,長滿灰色霉斑,潔白的地毯上暈開鮮紅的血印她注視著姜予安,眼睛像一灣深潭,漆黑無底。
“怎么不進去”宋鐵豹奇怪。
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原總說,姜予安父母雙亡,獨自居住。
所以姜予安的母親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后知后覺,終于發現異常。
腰間兩只會打鳴的雞像死了一樣,鴉雀無聲。
宋鐵豹在跑與加速跑之中猶豫了一瞬,正打算帶著姜予安跑路,就見姜予安膝上的符紙又燃了一張。
幽藍色的火焰,靈動而美麗,像一只輕盈的蝴蝶,振翼之間,驅散了周圍的所有陰霾。
一切陳朽腐化之相,如潮水般褪去。
穿著紅裙的女人像卡帶的錄像,向姜予安伸出一只手“安安、回家”
下一瞬,她與那片混沌的背景一同消失。
客廳仍然沒有開燈,但陽臺的窗戶開著,外面的燈光從窗臺撒下,窗簾被風吹起,白紗飄揚。
“還回嗎”宋鐵豹扛著大米,腿哆嗦了一下。
原相離沒說姜予安和他媽媽一起住啊。
“她暫時不會出現了。”
姜予安想到原主記憶里,原相離說的話
看過遺體的人會遇到不祥,不是精神失常就是意外身亡。原主同樣看過,這些年一直沒有出事,應該不屬于這二者之列。
“符紙就就是這么用掉的嗎”
宋鐵豹看著姜予安剩下的那張符紙。
價格高不是它的問題,是他的問題。
“嗯。”姜予安將輪椅推進門,地板仍然光潔。
不久前的異變,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唯有一縷暗香,在夜風中沉浮,久久不散。
宋鐵豹將所有的燈打開,一時間,客廳明如白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好多了。
果然,工資高有它高的道理。
這個錢,是他應得的。
“放血。”姜予安開始裁黃紙。
宋鐵豹拎著公雞進廚房,念了聲“阿彌陀佛”,手起刀落。他殺生了,是個罪人,等會開飯了,再自罰三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