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宏大的意志仿佛承載著一片宇宙的厚重,頃刻間壓下來。
“轟”
雷從天降,它炸開了。
血肉、貓皮、肢體四處飛濺。
雷霆降落的主體并不是這一鼎“仙藥”,而是道觀里那棵千年銀杏樹。
壽命太長的生靈機緣巧合之下,會生出靈智,哪怕它意識初生,不通修煉之道,會死在這場雷中,仍然主動引來化形之劫。
它已經活了太久太久,從一棵一無所知的樹生出意識,有了自己的喜怒。它不愿看到那樣的東西降世,就讓一切在此刻終止
在無盡雷霆之中,銀杏樹被劈成焦炭。其中隱約升起一道虛影,一身淺青色道袍,骨秀神清,淡泊出塵,還未徹底成型,就消散在焦炭里。
等小香帶著村里的人趕來,道觀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曾經古樸莊肅的道觀,現在徹底倒塌,就連道觀前那一棵銀杏樹,也被雷劈倒了。
小香蹲在樹下放聲大哭,她抽抽噎噎將事情說完,村民紛紛感嘆,瘋道士這是遭了天譴啊。
他們在廢墟里尋找能用的東西,小香在找大黃的尸體,但是太碎了。
“大黃,哪個是你啊”
“大黃,我早一點來就好了”
她嚎啕大哭,實在沒有辦法從那些碎骨肉里拼出一個完整的大黃,就把能找到的貓尸都拼在一起,縫了起來,再由村民挖了個大坑,埋了進去。
“大黃”
“大黃”
小香坐在大黃的墳包前哭了很久很久,后來被家里人拉走。他們大約懷著對大黃的愧疚,或是心虛,換了住處。
銀杏樹倒塌,內部已經被燒空,漸漸腐朽,又生出新的草木。大黃的尸體一直埋在下面,周圍平矮的房子變成高樓大廈,這里始終無人問津。
直到原氏拍下這塊地,規劃在附近建造小區。
小區規模很大,有山有水,工期較長,有人將虐殺的貓尸埋在工地里。
一個畸形、扭曲、像貓又像人,頭上生著道冠的怪物從土里復生,像狩獵一樣,虐殺那些吸引它的人。
它好像總能準確發現人群中沾染鮮血的人,像虐殺老鼠一樣,戲弄他們,殺死他們。
有時,從它身上鉆出沒有皮肉的小貓,在工地穿行,蹦蹦跳跳;有時,它會出現在人類面前,用那雙冰冷、殘虐的眼睛看著他們。
它是喪彪,是咪咪,是黑皮是每一只貓,也是惡的集合,性格暴戾,殘忍嗜血,漸漸失控。
直到原相離出現,那些觸手纏繞著它,想將它攪碎,從畸變的身體中鉆出一只正常體型的貓,逃進林中,很快消失。
不知為什么,原相離并沒有追上去。
它身受重創,倒在荒地里。
“以前那棵銀杏樹是不是在這里”
“我記得我把大黃埋在樹下。”
遙遠的聲音,熟悉的稱呼,喚起它的記憶。
它的軀體升起一種溫暖的感覺,哪怕已經四分五裂,仍然覺得很溫暖。
闊別已久的人,再次看到它的時候,爆發出難以形容的傷心哭聲。
那雙手重新將它埋好。
這次給它修了漂亮的墳,還立了碑。
為了保住這座墳,她和工作人員據理力爭
等這片土地重新被草木覆蓋,一只體型圓潤、如同大雞腿的貓從中鉆出。然而,當年的小香已經滿頭銀發,走路都開始蹣跚了。
她已經老了,摔了一跤,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