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好痛。”
“好好忍著,別亂動。”
醫務室。
兩鬢斑白,大約四五十歲的老醫護兵哼笑一聲,然后用力拉緊止血帶,將尼昂清創后仍舊在流血的狹長腹部傷口手動閉合起來。
醫護兵看著齜牙咧嘴的年輕人,低頭拿起消毒用的碘酒,并看也不看的就粗暴摁住尼昂想要躲閃的腦袋,把人額角的口子也仔仔細細處理了一遍。
“都說了別亂動,不然我就找大尉閣下告狀了。”
醫護兵顯然很清楚尼昂的弱點,他一張嘴就扎心,一擊瞄準要害
“雖然大尉不會關注這點無聊的小事,但你估計不會想要給她留下自己怕痛多事的印象吧”
“那么久不見,你還是心那么黑啊”尼昂震聲,卻頓時像被捏住了后脖頸的大貓一樣,整個人都定住了。
直到額角也被很粗暴的清了創,撒上了刺痛但簡單有效的藥粉,他才不情不愿的虛虛拿手碰了碰被醫生一把拍開了手,罵了句別手賤然后壓低嗓音嘀咕
“暴力庸醫,我說,你不會在故意公報私仇吧氣我當年偷偷拿走了你藥箱里的一打止血藥和應急繃帶”
醫護兵慢條斯理把自己的醫療箱收拾好,聞言動作一頓
“我剛剛只是在確定你腹部的傷口有沒有波及到器官,我是個戰場醫師,別指望我會多么溫柔,能暫時保下人命才是我的工作,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而且,你以前也不是沒上過戰場,比這更嚴重的傷,你明明也受過吧別那么大驚小怪。”
“話說回來,當年我藥箱里突然消失的大批東西,是你干的啊”
尼昂虛情假意地為自己的失口感到錯愕“啊。”
“臭小鬼。”
兩鬢斑白的老醫護兵嘴角一扯,看似很不高興,眼底到沒多少真正的不滿。他嗓音含糊,夾雜著幾句俄語,獨特的翹舌發音頗有特色
“行了,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趕緊給我滾,在我親自把你踹出去之前。”
“好嘛說起來,我再問一件事。”
為了處理腹部的傷,尼昂把上半身的衣服都脫了下來,露出了勁瘦的腰肢與修長不夸張的肌肉,而他胸膛與后背的各處皮膚,都細碎分布著大小舊傷。
他原本的高檔西裝早就已經被海水打濕,在氣溫極低的一月份,尼昂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哪怕潛艇內有暖氣,也沒能讓他暖和多少。
然而比起衣物,尼昂更在乎其他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額角,語氣非常認真
“我臉上應該不會留疤吧”
“誰知道只要別手賤,可能不會吧,畢竟你現在還年輕。”
醫生回答著,然后看著銀眸男人的身影,想了想,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拿起來丟給對方。
“干嘛”
“你要是想繼續冷著,就還給我
。”醫生說,“到時候要是發熱了,就自己難受去。”
“我才沒那么脆弱。”
“細菌與病毒可不是靠意志就能抵抗的。”
醫生哼笑一聲,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繼續道
“尼昂,別仗著年輕就肆意妄為,自己的身體還是要自己注意。”目光掃過對方上半身的傷疤,同樣在戰場里奔波過的老醫療兵,幾乎每一個傷的來源都能認出個七八。
他沉默了數秒,低語著補充“別到了我們這把年紀,才為一系列積累起來的后遺癥而懊悔。”
“嗯嗯嗯,好好好。”
“我是認真的,別敷衍,哪怕不為別的,單純為了你妹妹你也不想在找到人之后,自己因為身體緣故垮掉吧”
“”尼昂看向醫生,眼底到并沒有什么就此悔改、被勸說動的意思。
這種眼神醫生很熟悉。
今朝有酒今朝醉。
平均壽命短暫,從不期待明天的亡命徒,根本不會想那么久遠的事情。
“說起來,你要找的人,還是毫無線索嗎”醫生問。
“沒哦。”尼昂眨巴眼,他歪歪頭,“畢竟已經太久遠了嘛,那個年代本身就沒有現在那么方便,一些記錄也很難找。”
“多少年了”
“十五年差不多十六年了吧老實說,我都已經記不清她長什么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