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拉過我們幾個下人,要我們說出他同二爺兩個人畫技誰高誰低。
你說,我同福祿哪懂什么畫。反正我們瞧著,是二爺好看么。
老先生不服氣,說我們不懂畫。我們是不懂哇最后,哥哥還把陶管事給請過來。
陶管事也說二爺畫得好看。老爺子不樂意,說我們都是覬覦二爺的身份,不敢說實話。真是冤枉死我們了。”
福旺是個小話癆,領阿笙進屋的一路,小嘴巴就沒有停過。
也就是因為來客是阿笙,福旺同阿笙熟,要是其他的賓客,喊一聲“福旺小哥”,想著福旺多說一些關于二爺的事,福旺都未必會開口多說幾句呢。
阿笙聽說過斗雞,斗蛐蛐的,可從來沒聽說過斗畫的。
斗畫,是如何個斗法
聽福旺的意思是,老先生同二爺同時作畫,再拉第三方、第四方來評價,誰畫得好么
“這下好了,阿笙你來了。你是懂畫的。等會兒,你給仔細瞧瞧,二爺同老先生,究竟誰的畫更勝一籌。”
阿笙一聽,當即也有些緊張。
他
他也不是很懂畫啊。
而且,一個是新拜的老師,一個是二爺,這,這讓他怎么評出個高低來
再一個,二爺同于虞爺爺兩人的畫技肯定都高于他,他哪里配對二爺同老先生的畫“指點江山”的。
“你們覺得我畫的畫不如謝南傾真是豈有此理你們你們知不知道,我,我是誰”
“我,我告訴你們,老朽,老朽提筆作畫的時候,你們,你們胎毛都,都還沒長,長齊呢”
“你們再看看,再仔細看看,我這畫我這構圖,我這著墨,哪里,哪里不比,比那些個沽名釣譽之輩強”
福旺領著阿笙走過前院,穿過長長的回廊。
尚未走到書房,只聽敞開的書房里,傳來老人帶著音量揚高的話,以及斷斷續續的語速,一聽便知道,醉得不輕。
“你聽,自我們幾個說二爺畫得更好之后,老先生就開始在書房里罵罵咧咧的了。”
阿笙聽出,福旺雖是用的罵罵咧咧這個詞,言語間無半點嫌棄之意。
想來,是聽出老先生聲音里的哽咽了。
許是這么多年遭遇的不公同冷遇,終于借著酒后,宣泄出來了吧。
廚房的窗戶開著,阿笙倒是提前瞧見了在書房里頭,提筆在作畫畫的老先生。
二爺也在提筆作畫,只是他全程沒見二爺說話。
一個罵罵咧咧,一個不發一言
這畫面,怎么瞧,怎么都頂有趣。
倒是沒瞧見小石頭
小石頭從來都是跟爺爺形影不離的。
阿笙探著腦袋,還是沒有瞧見小石頭。
阿笙轉過頭,比劃著,問小石頭去哪兒了,怎么沒見著小石頭。
擔心自己聲音大聲,回頭被那醉酒的老頭給聽見,自個兒把畫給畫壞了,或是那個落筆沒落好了,怪
他制造出動靜,妨礙老人家作畫,福旺壓低聲音,“小石頭吃過午宴后犯困,被抱下去午睡去了。要不,老先生能拉著二爺斗畫么”不得忙著陪孩子
阿笙聽了,倒是很是為老師同小石頭高興。
小石頭很依賴于虞爺爺的,小家伙一定是已經適應了春行館的日子,并且在這里待得很安心,才會睡著了,被小廝抱下去,也沒有醒。
老爺子也才會放心地讓小廝帶小石頭去睡覺。
“二爺,虞老先生,你們瞧,誰來了”
阿笙正出神呢,冷不伶仃聽見福旺稟告的聲音,忙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