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若是阿松得逞,彭叔這一跪,還有這幾個自我懲罰的巴掌,阿笙怕是也無緣得見了。”
謝二爺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語氣當中甚至含著淡淡笑意。
老彭身子倏地僵直,抬在半空中欲要掌摑自己的手猛地頓住。
兩邊臉頰高高地腫起,老彭低下頭,仿佛被人摘了蒂的瓜果,腦袋無力地垂著。
阿笙錯愕地看向二爺。
他同二爺認識這么久,還是頭一回瞧見二爺的眼神這般冷。
像是像是變了一個人。雖說,二爺這句話說得也沒什么不對。就是聽著,叫人心里頭怪發毛的。他尚且如此,難怪彭叔方才會一瞬間便僵住了身子。
許久,老彭方才再次仰起頭顱,眼底多了一抹狠意。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方才便是連走路都顫巍巍,瞧著似乎連站立都困難的老彭,猛地從地上站起身,如同陷入絕境,一心求死的困獸,一頭往桌角撞去
阿笙眸子陡然瞪圓,他張大了嘴,“啊”了一聲。
聲音如同被卡住的機械般暗啞。
謝放像是早就料到老彭的動作,在老彭沖向桌角之前,他一腳揣在了身前的四方桌上。
桌子移了位。
老彭撲了空,一個趔趄,身子晃了晃,狠狠地撲跌在地上。
阿笙下意識地邁出去一只腳步。
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去扶彭叔起來。
老彭的身子早就被大煙給侵空。方才起身的那一沖,已是耗盡他大部分力氣。
這會兒老彭整個人如同漏了氣的筏子,只剩一具殼子。
阿笙只花了些許力氣,便輕易地將老彭扶起。
兩行濁淚便從老彭的眼眶流了下來。他的身子輕顫,語氣哽咽,“為何不讓我死了算了我無顏面對少東家,更無顏面對掌柜的”為何要救他為何要救他
說著,欲要掙扎著去撞墻。
阿笙兩只手將人緊緊拽住。
無論如何,他不能看著彭叔在他面前做傻事
謝放“彭叔若是這么去了,阿笙同誰要真相去”
老彭忽地如遭電擊,他的身子狠狠地抖了抖。
對,對。
他現在還,還不可以死。
阿笙怔怔地看著二爺。
莫說是彭叔,便是連他,聽了二爺的這句話,心尖都不輕輕一顫。
這會兒的二爺,可真叫人發怵。可一想到二爺之所以會這般待老彭,全是因他之故,阿笙心里頭便說不出的感動。
“阿笙,先扶彭叔在長凳上坐下吧。”
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不再像是方才那樣,每個字都結著冰似的。
阿笙輕舒了一口氣。
他點點頭,他還是對現在的二爺更為習慣一些。
阿笙顧忌地看了眼四方桌的桌角,就怕彭叔等會兒又一次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