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仁中了第二名,雖還未過殿試,顧老夫人已經做主,放了全家上下三個月的賞錢。陸氏這里自然也要放,只等她空出手來。
等陸氏緩過勁兒來,便問道,“家里一切可好”既是問公爹和丈夫,也是在問朝中有無御史彈劾。上一次被御史彈劾,這回不在意也難。
小廝答道,“夫人放心,老爺和大爺都好,前些日子一直在家里釣魚。小的來時,家里頓頓都在吃魚呢。”這卻是說個玩笑話,指望逗陸氏一笑。
陸氏卻有些笑不出來,兒子考中,公爹和丈夫卻要繼續避嫌,一直等到殿試完,才能接著履職。不過陸氏面上并沒有露出端倪,只微微頷首,再讓人帶小廝下去休息。
“等寧姐兒生辰一過,姐姐就要入京,咱們姊妹,便又要分離了。”陸臨湘前面還在為姐姐高興,后面卻又有哽咽之意。
陸氏也不由有幾分難過,“我看妹夫為官尚算不錯,來日你我姊妹,未必沒有再見的一日。”陸氏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陸家雖然能給他在仕途上使力氣,可也得他自己作出政績來才是。
陸臨湘
也決定等丈夫一到江南,便督促他時時上進,勤勉為公,好早日升到京城。
“姐姐入京,還需替我向父親問好。我不孝,不能隨侍左右,實乃心中憾事。”陸太傅教女兒并不是按著古板的三從四德去教,陸臨湘平日也并不古板,但一遇見和陸家人有關的事,卻好似失了方向一般。
陸氏旋即寬慰妹妹,好說歹說,陸臨湘才恢復笑顏。
“再過幾日便是寧姐兒的生辰,姐姐可要辦宴”亦寧的生辰是三月初七,雖然陸氏在江南的產業已經收拾停當,但辦個宴的空兒還是能留出來的。
“家宴倒可,只把親家太太并慧娘請來便可。大宴,只恐此時不可。”陸氏實在不想在這個當口兒繼續被御史彈劾,到時候又搞出個什么會試舞弊的案子,那白家可真成樂子了。
“便是小宴,也不能委屈了寧姐兒。”陸臨湘對陸氏的一雙兒女一視同仁,都是一樣地好。
“這是自然。”陸氏肯定不會委屈女兒。
“明日上巳節,不若索性帶了孩子們一同去秦淮河踏青,等辦完寧姐兒的生辰宴,我再送姐姐入京。”陸臨湘把事情敲定。
陸氏又把亦安喚到書房,讓她給張家寫信報喜。張蕤雖起復了戶部右侍郎,但此時正在入京途中,消息不通。有了這樣的喜事,陸氏自然要教親家知道。
亦安于是執筆,寫下簡短的喜信。又按著格式寫了幾封,俱是和陸氏相熟的人家。
陸氏和陸臨湘在一旁看著,陸氏對妹妹道,“最近諸事繁巨,父親前日寄來的字帖只寫了一半。眼看就要入京,這可如何是好。”
陸臨湘聽著心里咯噔一下,強笑道,“姐姐怕甚,到時只管推到我頭上便是。我遠在江南,父親還能過來不成”陸臨湘此言卻不是只說這個。
陸氏聽了便笑,“我是長姐,怎好拿妹妹做筏子早年妹妹最愛仿著我和兄長的字跡,不知這份功力如今還留著幾分”陸臨湘小時候是兄姐身后的小尾巴,甚么事都要和兄姐有樣學樣,就連這字跡也學去了七八分,不是陸太傅這樣學問精通的人,乍看之下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