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在心里算算日子,若是二月下旬會試放榜,消息傳到金陵,怎么也在上巳節前后了。
崇元三十九的會試,禮部尚書宋元升親自任會試主考官。禮部右侍郎范成俊任會試同考官。白閣老父子為避嫌,從白尚仁入場前三天,便在家中安坐。直到白尚仁出闈,白閣老依舊沒到內閣理事。要等到放榜后,才會重新入閣理事。
這也是圣人默許的,即使他看好白尚仁的才學,卻也不得不為安撫人心,讓白閣老暫時在家賦閑。這也是保全老臣的做法,可謂一片苦心。
內閣里只有秦閣老一人理事,首輔心里百轉千回,想請圣人增補閣臣,可眼下內閣的情形圣人心知肚明,奏疏留中不發還是好的。首輔怕此舉失了圣心,不敢為之。至于為何會失圣心,秦閣老自己也說不明白。
圣人原本屬意陸望做副主考,卻被陸太傅以避嫌為由推拒,便在首輔的建議下點了范成俊做副主考。宋、范二臣和白家素無往來,不止如此,這次會試的所有考生,都和二人無甚親緣關系。此二人主持會試,可以最大程度上保障科舉公正。
三月初三上巳節前一日,陸氏接到了京城八百里加急文書,
送信的小廝一臉喜色。
“夫人大喜,少爺高中,取了貢士第二名”會試一過便可稱貢士,等過了殿試后,才可以稱為進士。
其時陸氏正在和妹妹對弈,聞言手里的瑪瑙棋子掉在棋盤上,面色數變,最終恢復平靜。
亦安幾人卻是相視大喜,兄長高中,豈有不歡喜的道理。
陸臨湘放下棋子,對姐姐笑道,“仁哥兒高中,姐姐可以安心了。”誰人不指望兒女成才陸氏雖不是那等希望兒子將來能入閣拜相的人,但學有所成,終歸是高興的。
“賞還不放賞”這是陸臨湘對薔薇幾人說的。來報信的小廝是白閣老親信管家的次子,不到三十的年紀,這個體面活計還得看體力,年紀太小和年紀太大都不合適,所以這個美差才讓他得了。
薔薇眉開眼笑取了荷包來,里面放了二十兩銀子,和之前白成文升遷放的賞銀一樣。
“再抓把金瓜子給他,看他跑這一路,也讓他甜甜嘴。”這話是陸臨湘說的,外甥高中這般喜事,她也是為姐姐開懷的,所以樂得做這個大方人。盤子里的金瓜子,原就是她帶來的行李,預備打賞用的。
“謝夫人賞謝姨太太賞”小廝機靈道。這小廝雖沒見過陸臨湘,但看和夫人足有七分相似,便是猜也能猜到兩人有血緣關系。
陸臨湘聽了大笑,薔薇知機地抓了一捧金瓜子,放到小廝衣兜里。
“咱們不如也湊個熱鬧”亦安心里著實為兄長高興,見此對姐妹幾人道。
亦寧笑道,“也好。”
于是幾個姑娘摘了手上的戒指,抓了幾把金銀錁子,又湊了個荷包出來打賞小廝。
小廝接過連連磕頭,“謝姑娘賞”這一趟不止夫人有賞,竟然連姨太太和姑娘們也出手大方。來回路費又是公中出的,辦回差事凈賺百來兩,怪道府里為報喜的差事搶破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