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著和夫人搭伴去京城,路上也要有個照應。只是不巧,公署有事,他一時走不開,只好送夫人先行了。”陸氏長子高中,魏夫人心知肚明這下必是要啟程入京的。四月里就是殿試,若再不準備,只怕今年和張家的婚期就完不成了。
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夜。人生三大喜事一次遇上倆,可不要好好操辦。
陸氏見魏夫人話里有話,不由問道,“這是怎么了”這不算犯忌諱的話。再加上魏夫人本來也想找人傾訴,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還不是那位新來的夏織造,看過賬簿明細后,又要拉著我家老爺察點庫房,還找了織造上的老工人來看布匹成色,分明是不信我家老爺,這下可不得耽誤功夫。”本來官員交割是慣例,魏莫
鈐做了九年織造,旁人看在榮康郡主的面子上,也不會多么為難他。偏生補任的是夏秉言,非要把織造衙門的布一匹一匹地看過去。
氣得魏織造不對,如今應該稱魏縣令,氣得魏縣令在心里是破口大罵。你夏秉言算是什么東西,他可是圣人欽點的五品織造。你這么干,難道是說圣人識人不明
可夏秉言行事符合章程,又是新任織造,魏莫鈐便是再有氣,也得跟著一間間庫房盤過來。事后魏莫鈐回過味兒來,夏秉言這么一鬧,徹底就把他給洗清了。織造衙門的賬冊清清楚楚,他分文未動。有這一出,也足以證明他對圣人的忠心了。
想明白了的魏莫鈐,對夏秉言熱情起來,親自鞍前馬后,沒有露出一絲不配合的苗頭。
因為這個,魏夫人和丈夫想要赴京就職,可不得等夏秉言清點完庫房。
陸氏聽了也只能安慰魏夫人一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家夏織造行事符合朝廷的規章制度,應該說,這樣履職將近嚴苛的官員不多了。只要大面上沒出什么錯,不給后來的官員挖坑,這些下任官員也不會追得這樣細致。
魏夫人也只得輕嘆一聲,等這個夏織造干上一年就會明白,就算他自己不主動貪,織造衙門的油水也會往他家里流的。屆時他那一家子穿細布衣裳的家眷,立時便能穿上綾羅綢緞了,雖然是達不到上供要求的次等貨,可也比粗麻細布好多了。
不多時,沈夫人又帶著兒女來偶遇。
李巡撫一案,鹽道上被奪職的官員太多。沈知府便升了半級到鹽道上去,也算升遷。三年后若是能做出成績來,還能接著往上升。
因此沈夫人更加想和白家結親,彈劾案都沒能對白閣老造成影響,這一回大計,布政使還升到京里做侍郎去了。這不是寵信,什么叫寵信
再看亦安,沈夫人心里更加滿意。她這次出來特地在身上戴滿了首飾,一股腦兒全散給白家姑娘。
就連不知情的陸臨湘都看出幾分端倪來,用眼神問姐姐,家里哪位姑娘要和沈家結親沈夫人把幼子打扮得十分清貴出挑,說是來相看的都有人信。
沈夫人長子今年春闈也得中,第十六名,也在等四月的殿試。次子今年十四,正在備考童生試。
沈家目前露出往上走的勢頭,有想結親的人家也很正常。再說沈家大公子有了功名,可以出仕做官。二公子縱然讀書差些,可也能恩蔭出仕,到時一樣做官。
陸臨湘打量了一圈兒外甥女,要說最有可能的,還得是年紀合適的安姐兒。年齡相配,兩人站在一起又是金童玉女的樣貌,便是結親也是相配的。門當戶對,又是神仙品貌,挑不出什么不好來。
不過陸臨湘看著姐姐似乎沒有那么肯定的面色,就把心里轉贈父親那一套字帖的想法壓下不提。沈夫人方才提了一句幼子正在考童生試,還在想尋個名師再教導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