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搖搖頭,以前的事她早就不想再追究了。事實上要不是文妙真人那個性子,能在白家做兒媳,已是
幾世修來的福分了。
陸氏和馮氏說著亦真這些年的變化,小半個時辰便過去了。外面有彭氏和施氏照看,如今且不到開宴的時辰。更不用說有令國公夫人鎮場,氣氛只會更熱絡。
說來說去,便說到亦真的婚事上,這也是馮氏最關心的問題,女兒今年已然十八,便是能再留兩年,也得相看起來了。
“先前我給妹妹去信,妹妹那里可有看中的人家江南實是尋不到相宜的,只怕還得請娘出面才是。”陸氏話說得委婉,只說找不到相宜的,沒說江南的官夫人對文妙真人避之如虎狼。
提起這個,馮氏先自嘆息,陸氏的心也跟著提起來。姐姐也知道,如今勛貴人家的公子,大多以守成居多,品行也一時瞧不出好壞heihei”馮氏的話已然算客氣的。才能平平倒也罷,守著祖宗的基業也不是過不下去。勛貴人家的子弟,有小一半都是聲色犬馬之徒,逛賭坊宿青樓都是常干的事。
更不用說勛貴里有一多半人家,早就撐不起祖宗的排場,卻還有祖宗的毛病。有銀子時那叫雅興,沒銀子時,只能是毛病了。養狗的、斗鷹的,還有玩各類鳥雀的,可謂是層出不窮。
“況且真姐兒的身份又有些,畢竟不是正經的侯府小姐,人家縱有好的,也”馮氏一臉為難。
這是最尷尬的地方,亦真的身份從清貴文臣里看,無疑是很高的。可從勛貴里看,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勛貴人家里如令國公,他家給兒子挑兒媳,是一定不會選亦安的。勛貴之間聯姻,看得都是祖宗的功勛,和正主事的爵爺能不能撐起滿府的花銷。
或許有愿意和城陽伯聯姻的勛貴,那也是把女兒往城陽伯府嫁。沒聽說過城陽伯有女兒啊庶女那還是再考慮考慮有些勛貴反倒還挑起嫡庶來了。
馮氏的為難不是作假,陸氏也強撐笑顏,“咱們好好挑揀挑揀,給真姐兒尋摸一樁好婚事。”陸氏心里發了狠,她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女兒,還找不到婆家了
說了會子話,薔薇進來報,“夫人,諸位夫人都到了,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宴。”這下陸氏不得不出去主持。她的兒子辦宴,親娘不在場實在說不過去。
陸氏攜了馮氏的手,“妹妹不必憂心,往后日子還長著,今日且樂一樂。”說得馮氏忍不住露出笑顏。又想到以后和女兒同在京城,總有相見之日,心中悲意便沖淡許多。
陸氏帶馮氏出去時,秦首輔的長媳陳氏正在老夫人跟前兒說笑,旁邊一眾夫人作陪,白家姑母和施氏坐在一處,也說笑個不停。令國公夫人身邊坐著為數不多的勛貴人家的夫人,還給馮氏留了個位置。
“可把姐姐盼出來了。”陳氏見陸氏出來,對她笑道。
“想來是我怠慢了貴客,等會子自罰三杯,給妹妹賠罪。”陸氏早年也是爽利的性子,只是經過變故后沉穩許多。只有偶爾的一言一行之間,才能窺見當年的一二分性情。
陳氏便站起身來,接過陸氏的手扶她坐下,“這可是姐姐說的,我給姐姐敬酒,
一杯都不能少。”這是說笑,陳氏出身泉州陳氏1,與平原陸氏一樣是大族世家。只是陳氏出身旁支,沒有本樣富貴。能嫁給首輔之子,還是當年秦首輔在湖廣巡撫任上,給自家兒子定下的親事。到底是老子,又不是仇人。既不能在仕途上拉拔,便在婚事上補償一二。只怕當初秦首輔給兒子定下陳氏女為妻時,就打定主意不想讓兒子走恩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