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轉身對亦安笑道,“金銀俱是俗物,既是潤筆,咱們也風雅一回。”等女官推開匣子,亦安才明白這風雅是何緣故。
匣子里并非放著一塊又一塊的金磚,卻比金磚還要吸引亦安的目光。匣子里面盛著兩塊并列的龍鳳墨條,墨質溫潤細膩,泛著墨玉的光輝。只打開了這一會子,便有細膩的龍涎香透出來。
這兩方貢墨可以說是,亦安有生以來見到質地最好的墨條。上面的龍鳳紋飾倒在其次,只看這墨質,便遠勝那些名墨。到底是天家富貴,也只有天家貴女,才能拿出這價值千金的寶墨。
“這實在太貴重了”亦安縱是已然心動,可這樣的重禮,卻不是嘴一張一合就能收下的。
舞陽長公主朗聲大笑,“你便收下吧,這樣的墨,臨清那里還有許多,你若喜歡只管來取。”不知是舞陽長公主有意還是無意,她對亦安似乎很是和氣,并不像見到尋常貴女那樣,還有天家公主的一份矜傲在。
亦安不懂為何兩位公主為何對她如此禮遇,落后舞陽長公主倒是對臨清公主說了實話,“到底和嫂子有幾分相似,這是她的福氣,何嘗不是我的福氣。到了我這個歲數,又能活幾年說不得,這是嫂子派她來接我的。”舞陽長公主喝了酒,說話愈發不著四六,可臨清公主也沒攔著,凡是見過先皇后的故人,有哪個不懷念皇后娘娘呢
若是亦安容貌上再和先皇后有幾分相似,只怕現在早就是宗室女眷的座上賓了。單憑和先皇后相似的容貌,就能叩開舞陽長公主的府門。
雖然亦安和先皇后并無相似之處,可舞陽長公主還是說了這樣的話,“你們小姑娘家年輕,可要到我那里多走動走動才行。”話是對著一眾貴女說得,卻單給了亦安一塊白玉牌,上面雕著歲寒三友,拿來做壓裙很是得宜。
不意亦安竟然這樣能得公主們的青眼,徐沅等一眾勛戚貴女都在暗自尋思,下回家里行宴,要不要給這位也下帖子
亦真生母是城陽伯夫人,亦寧又是令國公夫人親口說得要討去做兒媳的,外祖父還是名滿天下的大儒,這樣的身份和這些貴女交際是配得上的。亦安說起來有個做閣老的祖父,做侍郎的父親,可這樣的身份該是和秦珂這樣的官員之女結交,按說和勛貴圈子不搭調。
可世事便是這般,不知花開哪支。
徐沅和妹妹交換一下眼神,若兩位公主不是突然興起,那這位很該好好結交一番才是。
這些勛貴家的女孩子,有些跟成了精一樣,舞陽長公主自家還沒想到,徐沅和她妹妹便想起長公主那年未弱冠的獨子來。
雖說身份上有些不大相配,但架不住公主喜歡啊若是舞陽長公主一意要亦安做她的兒媳,難道公主的兒子會不依著母親說出去也是錦
衣華服的少年郎,也在禁軍當差,可這也是公主向圣人討來的
徐沅姐妹二人思維發散得太快,一時想到若亦安真的給舞陽長公主做了兒媳,憑借舞陽長公主在圣人面前的體面,還有長公主府那滿府的富貴,指不定往后是誰登誰的門呢。
慎國公目前只有兩個女兒,長女十六,次女只有十三,還未給女兒說婚事。慎國公夫人親生女只有徐沅,視若珍寶,和陸氏打得是一個主意,想把女兒在身邊多留兩年。
不過其中也有慎國公夫人冷眼在勛貴里挑了一圈兒,愣是沒發現一個合心意的女婿。便是圣人有意無意提起的周璋,看著是個三品,慎國公夫人一想起那位是個全家死絕的絕戶頭,也絕不肯把女兒嫁過去。就算周璋父母俱在,徐沅嫁給他,也算是低嫁了。縱有個三品誥命在,慎國公夫人也不稀罕。又不是世襲罔替的爵位,除非圣人開恩,難道這恩寵還能傳給子孫后人
圣人有想做媒的心,也架不住沒人搭這個茬兒。太孫在世時念過周璋兩句,說他無辜蒙冤,若是皇祖母和父母仍在,必是會照看的。這才有了周璋的三品錦衣衛指揮使,當時若不是蔣閣老攔著,只怕錦衣衛都督都給出去了。
徐沅姐妹合計著下回請亦安姐妹到慎國公府玩兒,雖然形制上比不過公主府,但到底是傳承百年的公府門第,有些景致還是能論論典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