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圣人辦不到的,只是圣人想不想這樣辦而已。
既然要借圣人的勢,那就要想清楚,代價到底是什么。亦安到底付不付得起,這條路能通天,也有可能是條斷頭路。
圣人似乎給了亦安選擇,可亦安真有選擇的余地嗎接觸了這份權力卻想全身而退,只怕沒那么容易。
焦清給亦安畫的大餅并沒有迷惑住她,反而讓亦安更加清醒。
這便是兩頭加碼,只要亦安顧及家人,勢必會為圣人所用。亦安一直都明白,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看重。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圣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亦真聽到后并沒有顯露出特別的表情,只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愈發像文妙真人年輕時的模樣。
“這樣似乎也不錯”陸氏私下里總以為亦真有幾分像文妙真人,這確是沒有看錯。亦真有文妙真人的超凡脫俗,卻并不像文妙真人一般,對隱世修道情有獨鐘。亦真好似看淡了世間事,卻又好好地在生活。
亦安不由再度握緊亦真的手,“姐姐安心,萬事還有妹妹。雖則如今女官式微,可我到底還在御前。若那周璋真待姐姐不好,也可請圣人做主。”周璋全家含冤而死這是不假。可白家祖孫幾代,對朝廷也算是鞠躬盡瘁。白閣老年輕時在地方治水,政績頗佳。為何白閣老能在四十出頭的年紀成為尚書,并且很快進入內閣,便是得益于治水的功績。其所建大堤,至今還在發揮作用。
白成文雖比不過父親白閣老,在江南任布政使時也是事必躬親。民生諸事無不盡心竭力,借著閣老父親的勢,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修橋鋪路、建倉納糧、禁溺女嬰,得過幾把萬民傘。
把白家和周家放在天平上比一比,周家能強過白家的,恰恰是圣人對周家的愧疚。而就是這點愧疚,引出了這樁婚事。
“妹妹不必憂慮,世人自有緣法,一切乃是天定。”亦安不意姐姐說出這樣出塵的話來,頓時想起了文妙真人,心跳都慢了三分。
若說這件事誰最
受益既不是亦真,也不是周璋,而是文妙真人。這位終于被圣人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若說以前圣人賜下這個道號,嘲諷的意味居多。而現下,則成了圓滿這樁婚事的最好由頭。
圣人很少這樣厭惡一個人,除卻那些貪腐官員,圣人幾乎沒有針對過誰。
“便是天定姻緣,姐姐也要以自身為重。母親在家中懸心,妹妹在宮中掛心,還望姐姐善加保養,以圖日后。”賜婚的不多好處之一,便是亦真可以出宮待嫁。
周璋今年六月加冠,圣人欲把婚期定在十月,這確是有些趕。不過兩邊兒的宅子都是現成的,又都在親仁坊里。
這時候又能看到這樁婚事的一點好處,日后住在一個坊里,有什么事也好回娘家說。
另一邊焦清向圣人復命,便聽圣人感慨道,“到底是我對不住周卿,只能補償他的孩子了。”焦清心道,即便周大人在世,也不一定能給兒子說上這樣的婚事。
即便焦清心里同樣厭惡文妙真人,但不得不承認,白家人的基因確實不錯。亦真性子安靜,和周璋算是悶葫蘆湊到一對兒。又知書識禮,還跟在陸氏身邊學了幾年管家,料理周家后宅想必極其順手。畢竟亦真嫁過去后,名正言順的主子,也就她和周璋兩個人。
焦清安慰了圣人兩句,便揀來了兩本要緊的奏疏,以此來分分圣人心神。
一個是宗室里定王世子請封世孫,一個是永襄郡王妃請為嗣子永襄郡王選婚。
天下太平久了,圣人接到的奏疏就剩下這些家長里短的瑣事。焦清有時候想勸圣人把這些雜事交給宗人府處理,又想起老圣人在時,宗室里差點兒出現餓死宗室子嗣的大事,便又把這話咽了回去。
如今宗人府空置,宗室勛貴請封、婚姻的奏疏,都是圣人親自處理的。
定王世子的長子今年十六,是妾室所出。定王世子妃膝下僅一女,早年出嫁,儀賓駱溫仁。
如今世子長子已經十六,定王世子妃眼看不會有所生育。于是由定王出面,親自上疏,請求冊封自己的長孫為世孫,確立其繼承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