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黃良媛與宋婉華一走,梁婠也將宮人內侍打發了。
她實在不想再分出心思顧及旁人。
保黃良媛二人性命,并非是她心懷慈悲,不過是有利可圖。
偌大的宮殿內,她與高潛比肩而坐,陷入寂靜。
還記得很久以前,她是非常懼怕他的,可隨著時間一日日過去,又經歷這么多事,當她已經沒什么好怕再失去的時候,就真的不怕了。
梁婠余光睨一眼身旁之人,認識兩世,倒還真是頭一回見暴君這么沉默著飲茶,想當初那是飲酒不要命,真是稀奇了。
太極殿是沒茶嗎
梁婠可不想這么一直跟他待一處,咬牙轉過臉
“陛下不是無端來找妾的吧”
高潛端著茶杯,眼皮輕掀,掃她一眼,眸光幽暗下來。
這算是默認了。
梁婠心中明白幾分,也不再干坐著,起身在案幾上的一堆殘花中,挑挑揀揀,將還能用的放進竹籃,一邊撿,一邊放,不緊不慢。
剛好與他隔著案幾,有點距離,會踏實些。
梁婠頭也不抬,挑揀得很認真。
“陛下心里厭惡婁氏,可不得不留下他們;陛下心里還想重用張垚,卻又不得不處置他,妾說得可對”
高潛手指把玩著茶盞,慢慢看她一眼“果然,這世上最懂孤的人,便是昭儀了,可惜”
話說到一半,涼涼笑了起來。
更可怕的高潛她都見過,這么點笑聲委實不算什么。
梁婠恍若不聞。
她沒興趣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只知道在殺了他這個終極目標之前,或許他們未必不能相待而成。
梁婠將案幾上最后一點花瓣收拾盡,抬頭看他“陛下,明日讓黃良媛陪妾一同去赴宴吧。”
高潛雙眸漆黑幽深,盯著她冷冷一笑。
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梁婠蹙了蹙眉,試探道“或者,陛下意屬旁人趙弘”
德字還沒說出口,砰的一聲,杯盞被甩了出去,茶水濺了一地毯,案幾上的瓶瓶罐罐也跌了一地,她整個人被高潛扣住脖子,隔著案幾拖到身前。
他眼神陰沉沉的。
梁婠很肯定,如果他的佩劍在側,定會一劍割下她的腦袋。
梁婠趴在案幾上,胸口被撞得生疼,皺著臉直吸氣,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兒。
真正是喜怒無常,說變臉就變臉,發起瘋來,還一陣一陣的
他怒,她就得忍。
梁婠咬了咬牙,放低姿態“妾是哪里說錯,惹怒陛下了嗎”
無數可能在大腦里飛快閃過,一個接一個被她否定
高潛從上向下地俯視著她,目光深邃難辨“昭儀就這么怕失寵”
梁婠瞪大眼睛,愣了愣。
他們不是在說要解決的事兒,和失寵有什么關系
忽然,有一個場景一閃而過,在高潛進來之前,再往前,黃良媛問她為何要幫自己,她回答說固寵之類的
看情形,他應是聽見了。
可若不是讓黃良媛安心,她又何必那么說,但就算他聽到,也是表明自己為討他歡心煞費苦心,發哪門子邪火、抽哪門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