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孤的,孤自然清楚。”高潛黑眸沉沉,語氣極冷。
太后眉梢揚了揚“阿潛,母后對你還不夠縱容嗎你看上誰、寵著誰,母后不是都由著你你心情不好想出氣,就算關起門來將太極殿的宮人內侍都殺盡,母后又可曾訓斥過你你又有何不滿意的”
高潛冷瞥一眼,不回答。
太后搖頭嘆氣“母后知道你是心里不痛快,雖名義上親政,實則很多事仍由母后做決斷,可你要知道,母后并非是故意壓制你,而是為你好。”
“治理一國談何容易你年輕不知朝堂復雜、不懂人心險惡,不論是眼界,還是閱歷,都較為淺薄,容易受人蒙蔽,這皇位始終是你的,母后不過是在你成為一名合格的帝王前,幫你”
高潛偏頭掏了下耳朵,斜睨她一眼“太后,你說孤的耳朵怎么起繭子了”
太后徹底冷下臉,凝眸瞧他一會兒“你是決議要忤逆哀家,是嗎”
語氣平淡,卻暗含威脅。
她一向如此,真正動怒的時候,反而平靜得很。
高潛不是不知道。
縱使他平日鬧翻天,在她眼里也不過是未觸及底線的小打小鬧,她很清楚,但凡他還想在這個位置上坐著,就會低頭繼續受她擺布。
也確實,長久以來,他也只敢在她允許的范圍內胡來。
她可以將他扶上皇位,也可以將他拉下皇位。
高潛看著她,輕輕一笑,點點頭“太后想選誰,是高浥,還是旸兒我倒是覺得,不如太后親自坐這位置,免得不論選誰,到最后結果都一樣,還得再換,那多麻煩。”
說完,別開眼,不再看她。
態度已是放任自流。
太后眸光驟冷“哀家看,皇帝怕是得了失心瘋。”
“來人”
一聲低喝,外間守著的人踩著小碎步跑了進來,垂頭聽令。
“淑妃病重,皇帝悲傷過度,神志不清。”
太后又往床上坐著的人看一眼,擲地有聲
“傳哀家旨意,從今兒起,皇帝于太極殿養病,期間任何人不許探望打擾,病愈之前,由太子監國,尚書令輔政,奏折每日送到仁壽殿,由哀家暫時代為處理。”
說罷,轉身就朝外走。
身后響起低低的笑聲。
太后止步,頭也不回“天下諸事,皆因選擇。阿潛,這是你自己選的。”
她說完毫不猶豫邁出內室。
“陛下請。”有內侍奉太后之命等在門口,躬身垂頭,做著請的手勢。
高潛停下笑,啞聲道“滾出去。”
內侍似是沒聽見“陛下請。”
高潛抬起頭,眼神駭人“滾,給孤滾,通通都給孤滾”
內侍見怪不怪,眉頭都不帶皺一下,重復先前的話“陛下請。”
像學舌的鸚鵡,只會這一句。
高潛氣血翻涌,赤著眼上去就是一腳“你這狗東西,給孤滾出去。”
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內侍躺在地上直喘氣,少傾,他捂著胸口艱難爬起來。
“陛下,請。”
高潛氣笑了,扭頭對跪在地上的錢侍中道“去,把孤的佩劍拿來。”
除了內侍顫著嗓子一聲聲催促,其余人心驚膽顫跪著,埋頭不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