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不知是被誰一分為二劈開,滲出殷紅的血,里頭白色果實軟乎乎,像肉蟲。
梁婠一動不動盯著地上的東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高潛蹙緊眉,低下頭看她“這是何物”
梁婠愣愣瞧著,張了張口“像是蠱,我曾在民間聽過,俗稱草鬼。”
高潛徒然變色,眼眸陰沉可怖“好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后,竟敢在皇宮行巫蠱之術”
歷朝歷代對巫蠱之術都是明令禁止的,一經發現必處以極刑,在場之人無不噤若寒蟬。
“傳孤令,即刻拿下昭陽殿”
錢侍中與江護軍領命,帶著人一道離開。
高潛再低頭,梁婠已然不省人事。
一眾人手忙腳亂,傳太醫的、收證物的
窗外,天已大亮。含光殿的燈火,徹夜未熄。
沅芷掩嘴打了個哈欠,輕手輕腳地滅火燭,不料細小的動作還是驚醒了瞇眼小憩的太醫。
他眉頭深鎖,坐起身繼續翻著案幾上的書。
沅芷伸著脖子朝書上瞟了幾眼,與素日常見的醫書很不一樣,上面畫的圖案瞧著稀奇古怪的。
她正想開口問一問,卻聽得里間有說話聲,兩人相視一看,都放下手里的活往里面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高潛的臉上,迷迷糊糊中他抬手擋了擋,就這么一擋,他清醒過來,猛地坐起身,偏過頭望著窗子,竟也不覺得刺眼,臉上表情似喜非喜的,緊接著,又抬起手,看了好一會兒。
湘蘭聽到響動,回頭一看,小榻上的人盯著手在發呆。
“陛下醒了”
皇帝頭一次留宿含光殿,竟在內室的小榻上對付了一夜,他們也無人敢勸。
湘蘭只怕他晨起有氣,捏了把汗。
高潛放下手,朝幾步外的繡床上看去,上面的人還是先前的姿勢,昏昏沉沉睡著。
昨晚睡得并不好,高潛揉了揉太陽穴。
湘蘭輕聲道“娘娘還未醒,陛下還是先更衣吧。”
高潛沒反對。
守在簾帳外的宮人,這才端著盆盂、干凈衣物入內。
高潛洗漱時,太醫在旁說著梁婠大致的情況,時不時停下來看看他的表情。
太醫彎彎繞繞說了一車的話,高潛聽得頭越發疼了,關鍵是也沒幾句能聽懂的。
他不耐煩地將凈過面的葛巾扔進銅盆里,打斷太醫的話。
“你是想說蠱已經毀了,無法根除,是嗎”
太醫眼皮一跳,俯身跪下“巫蠱向來被視作害人毒物,亦是禁忌之術,太醫署無人可解,臣等亦是翻遍禁書才找到這種折中之法,娘娘若是強行保胎,且不說會不會胎死腹中,就算是保住孩子,只怕生產時,娘娘亦會難產,還有性命之憂。”
“臣大膽向陛下坦言,幸而這蠱發現的及時,蠱毒未深入骨髓,尚能盡力一試,假若再遲幾日,只能聽天由命。”
高潛一直沒有出聲,視線投向床上的人。
太醫微微抬眸,見皇帝未露怒容,想是折中的辦法可行,懇切道“臣等也想保住皇嗣,可若真要清除蠱毒,必得服用烈性藥物,如此一來,定然會傷及胎兒,即便日后產下,亦是死胎。如若一直拖著”
太醫未說完,只是嘆氣,伏在地上長跪不起。
高潛收回視線“一直拖著不治會如何”
太醫狠了狠心,抬頭道“娘娘只有落了這胎,徹底清除蠱毒,往后才有再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