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派人送來前看過的,的確是張寶月的字。”
梁婠點點頭“陛下說得對,字是她的沒錯,但未必是她寫的。”
“何意難不成是什么人臨摹的”
“不是臨摹,是拓寫。”
“拓寫”
“對,即便出自同一人之手,也不能寫出完全一模一樣的兩個字,更何況字書寫的如何,不止與紙筆墨有關,也取決于下筆時的心態。真正的仿寫,仿得不止是字跡的形,更是執筆人的心,可人心卻是善變的,所以字跡也是變化的,因而想要仿得真,極難。可拓寫不一樣,直接拓印下來便好。”
“他們若是臨摹,妾未必能看得出端倪,可這拓寫既然是真的字,那定然是假的認罪書。”
梁婠一邊說一邊指給高潛看,同樣的兩個字,張寶月的字帖上有細微區別,可其中一個字卻與認罪書上的不錯分毫。
高潛凝眸瞧著。
梁婠道“他們原想留著字帖來證明認罪書是真的,誰料反倒成了推翻認罪書的證據。”
高潛輕輕頷首,目光慢慢移到梁婠的臉上,眸光很深“淑妃會的真是不少。”
元少虞的信、趙如心的血書
梁婠的一顆心,咚咚直跳。
她揚起嘴角沖他打哈哈“那是自然,阿翁是太傅,阿父又是祭酒,這些東西沒少聽、沒少看,練字更是每日必做,陛下不是小時候也被逼著練過字的嗎”
梁婠說完垂下頭,繼續翻著手里的字帖。
果然,言多必失。
她暴露的越來越多了
高潛盯著梁婠嘴邊還未消失的訕笑,揚揚眉,眸光更深了,不過須臾,他移開眼,視線又落回案幾上那朵已經蔫了的臘梅花上。
屋子莫名安靜下來,誰也沒說話。
片刻后,高潛笑了下,從她手中抽出字帖,聲音沉悶。
“梁婠,只要你肯陪著我,你想要什么,我給你什么,就算給不了的,我幫你一起,亦無不可。”
梁婠手中一空,心也跟著一空,她再抬眼,高潛已經低頭翻看字帖。
“就算不是自盡,但她害你總是事實,怎么會是冤枉的呢”
他站起身,玩味笑笑“你要找的山中野人來了,陪孤去瞧瞧。”
梁婠一喜。
高潛下意識伸出手,忽然停至一半,不著痕跡劃到身后負著,轉身往外走。
梁婠用手撐著案幾面,費勁爬起身,若不是現在這樣子沒法去詔獄,她早就想去見老婦人詢問解蠱的事。
正廳里,有人被押跪在地上,模樣雖狼狽,卻也不是預想中的那么臟污破爛,看得出來,這是來前特意收拾過的。
花白的頭發悉數挽著,唯額前的幾縷碎發晃蕩礙眼。
梁婠迫不及待走上前,偏著頭仔細辨認,直到看見眉骨上的疤痕,眼睛發光。
“藍雪萍”
無力垂下的頭猛地抬起來,渙散的目光頃刻凝聚望過來,雙眼中透著濃濃的驚訝與困惑。
她抖著唇,不可置信“你是在叫我嗎”
“大膽,竟敢對娘娘無禮”有人低斥。
高潛停在幾步外,涼涼瞧著,侍衛閉了嘴。
梁婠根本顧不上理會其他,只盯著老婦人。
“你,你是誰,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告訴我的。”
“我”
梁婠點頭“對。”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