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深深吸了口氣,瞪著眼前人不知該說什么好,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瘋的,但著實沒想到現在瘋得如此厲害。
高潛挑挑眉“不信”
梁婠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陛下究竟要玩什么把戲”
“你現在心口還難受得厲害嗎”高潛歪著頭瞧她,眉眼彎彎,看起來人畜無害。
梁婠愕然,若非他提醒,她幾乎都要忘了方才胸口還很難受。
可現在已然大好。
似乎瞧見她茫然不解,高潛覺得有趣,嘴角始終揚著“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梁婠有那么一瞬不適。
高潛拿著絲綿巾站起身,幫她包頭發。
梁婠頭往旁邊一偏,下意識就要躲開,這樣的舉動實在不適合他們。
高潛將人按住,無奈嘆口氣“梁婠,我若是你,就會好好受著。畢竟能讓皇帝心甘情愿伺候的,你還是頭一個,怎么看你都不吃虧。”
梁婠皺眉看他。
果然,又開始瘋了。
臘八宴這日,天氣倒是晴朗,偶爾一股冷風吹得枝丫亂顫,枝頭上的積雪不堪撩撥,隨風灑下些細細碎碎的銀色。
先是巫蠱一事鬧得人心惶惶,后來皇帝又臥病靜養許久,說起來這宮里已經很久沒有大擺宴席了。
今日的宴會定是熱鬧得很。
梁婠站在含光殿門前做了幾個深呼吸,才要邁出腳,身后有忙忙腳步追了上來。
梁婠朝后一看,是湘蘭。
她匆匆抱了只手爐趕來“別看這天碧空萬里,可冷起來卻是半點兒都不含糊,娘娘還帶著一個,路上暖暖手。”
沅芷驚訝“娘娘這又不是去荒山野嶺,再說了,哪里還沒個手爐呢”
湘蘭神色如常“到底自己的東西用著更安心一些。”
越臨近生產,湘蘭越是謹慎。
梁婠笑著接過,目光微轉,卻瞥見沐宴安安靜靜站在幾步外,偏頭望著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日,她問過沐宴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何事,可他說法與高潛一樣,至于為何半夜找她,不過是做夢夢見她遇到危險了。
這荒謬的說辭,她自然是不信。跟他說出宮的事,也被他拒絕。
能感覺到他有很多心事,可他死死捂著,旁人也無法知曉。
許是經歷使然,他與宋檀性格截然不同。
梁婠移開眼,湘蘭還拉著沅芷叮囑,倒也不怪她這么小心,到底今天赴宴的人又多又雜。
袖中的手爐熱乎乎的,捂得人暖烘烘。
宮中設宴,一向都是皇后負責的,白日里皇帝與外臣還有政事要議,女眷不容易進一次宮,又怎么可能不趁此機會入昭陽殿拜謁
冬日里能得的去處實在有限,皇后每每也十分體貼,命人早早將偏殿收拾出來,以供女眷茶話閑聊。
因離得近,梁婠卻故意在園中繞了一圈后,才不緊不慢往昭陽殿去。
既當賞雪景活動身體,也是為了能再晚點到。
昭陽殿門口,內侍遠遠見到梁婠,就迎了上來,另打發人進殿通報。
入宮大半年了,來昭陽殿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內侍滿臉堆笑,很是殷勤地要護在旁邊,生怕路滑淑妃走得不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