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臺,神靈之地也,神為陽,鬼為陰,鬼之見神,便如白雪之見烈日。
什么鬼敢在這等神靈之地猖狂
而且鬼打墻只發生在晚上,且只能于不見天日之處,如樹林,洞穴等地發生。否則以軍中斥候之能,無論是觀日還是觀星,抑或是觀周邊山川大澤,都能確定方向,輕松脫困。
青天白日之時,何曾有過迷鬼
然而,胡亥此語卻提醒了李超,他懊惱地再度拍了拍鐵盔。
吾久不至戰地,懈怠矣
他雖然為衛尉軍騎都尉,統領此天下第一強軍一部,然而衛尉軍從未有過出戰機會。
雖李超每日操演不輟,然而,操演與真至戰地不同,操演可控,而戰地之上,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
是故,他此時此刻面對迷途,竟然連軍中神器都想不起來
“偏將軍博識矣,且少待”
“斥候何在”他顧不得多理會胡亥,敷衍地發出一聲恭維,然后轉頭發出一聲厲吼。
馬蹄聲起,透著一股謹小慎微之意,顯然斥候此時亦已經被濃霧擋住視線,只能循聲而來。
“某在”隨著幾個聲音,三四匹馬小心翼翼地自霧中出現,渾身濕透的斥候自馬上跳下,準備向李超行禮。
“無需下拜了”李超狠狠一揮手,他看向其中一人“取司南來”
為大軍辨別方向就是斥候之事,故司南這種東西,斥候都會隨身攜帶。
幾名斥候飛快地解下腰間掛著的一個牛皮袋,李超懶得等待,直接自其中一名手中抓過牛皮袋,隨手打開。
牛皮袋內是一些地圖,干糧,令箭等物,李超自袋中取出一個銅盤,又摸出一把石勺。
將銅盤小心地放置在車轅上,銅盤被打磨得非常光亮,若不是顏色發黑,必能當鏡子使用。
而石勺亦是通體烏黑,李超輕輕地把勺子放在銅盤中央,輕輕轉動了一下勺柄,石勺開始滴溜溜地在銅盤上轉起來。
而李超則是瞪大眼睛,大氣都不敢出。
足足過了十息時間,勺子終于停了下來,勺柄端端正正地指向身側。
“此為南方”李超眉頭瞬間緊皺,隨即又飛快地分開。
勺柄所指方向很是古怪,李超無論如何亦無法將自己登臺以來的行止與這個方向聯系起來。
然而,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司南乃是軍中神器,傳言昔日黃帝與蚩尤大戰,遇到濃霧,便是靠著司南車指引方向,從而找到正確的路徑。
既用司南,自當信司南,而且老實說,李超心里此時已經對所謂的方位存疑。
“如此說來,”他一步順著司南所指方向跨出,一只手伸出,“吾等當往此方”
“騎都尉”
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李超的計算,他惡狠狠地轉頭,看向聲音發出之人“何事”
“騎都尉且看”出聲的同樣是一名斥候,他此時有些緊張,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看何物”李超的聲音更為嚴厲,衛尉軍為天下第一強軍,斥候更是軍中最為悍勇之輩,否則亦不敢以數騎沖至敵大軍之中。
然而這名斥候竟然因為自己一聲怒斥,便全身顫抖,而且還是當著少子胡亥的面,簡直是衛尉軍之恥
“某之司南,所指南方為此”斥候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他身后。
“胡言亂語司南者皆為指南,爾之司南如何會指東”
李超一邊怒斥,一邊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地面,斥候的司南此時就擺在地面上,看到司南的第一眼,李超就陡然一愣。
只見地上那個司南,此時勺柄確如該斥候所說,指向了他身后的方向。
一抹涼氣陡然從李超腳底泛起,瞬間就蔓延到了他全身。
他狠狠咬牙,看向其他斥候“爾等之司南呢”
無需其他斥候答復,此時李超已然看到地上擺著足足三個司南,顯然在他下令的時候,其他斥候便已經掏出司南開始辨識方向。
而三個司南,再加上李超擺在車轅上的那一個,總共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