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渾身是汗的熱醒時,聽外面傳來咕咕的漿聲和船夫們的話聲。
到哪兒啦?
差不多過鎮江了吧。
“少爺,您醒了,奴婢伺候您穿衣。”
艙里的話聲,讓施奕文順著聲音看去,是她,是陳浣,那張臉不像初見時那般紅潤,反倒慘白的讓人生憐。布滿血絲的眼里剛閃過一道痛苦的神色。盡管如此,她仍然有著比寇蕓更為艷麗的容顏,
看她臉上滿是憔悴,兩眼腫的像桃子一般,施奕文知道她恐怕到現在還在適應吧。
“我這里不用人伺候的,你先下去吧。”
“奴婢知道自己沒用。”
盡管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施奕文能感覺到她身子在微微的顫抖,聲音里也有種恐懼。
“往后奴婢會好好學,好好伺候少爺的。”
聞言,施奕文心下一陣嘆息,幾天前她還是好人家的女兒,可是現在卻成了奴婢,而賣掉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家人。看著眼前這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在后世像她這樣的女孩應該在父母面前受盡寵愛,而在這里,卻被家人賣為奴婢,想到陳義賣她時的嘴臉,心里又是一陣嘆息,
“浣兒,你不用害怕,我習慣自己穿衣裳,一般是不用人伺候的,你先下去吧。”
看著她的背影,施奕文的心里嘆口氣。
一個年少的女孩可以承受這樣的經歷嗎?
“公子醒了嗎?”
倉外傳來吳才的聲音。
“是吳才嗎?進來吧!”
進艙的時候,吳才看了眼陳浣,見她兩眼通紅,便笑了笑。
“浣姑娘。”
“吳先生,奴婢這就出去了。”
在艙門關上的時候,施奕文立即對吳才抱怨道。
“茂達,這算是什么事?”
公子的發問,讓吳才詫異的功夫,又聽他繼續說道。
“你說你吧,說什么不好,偏生替我作出,讓我買下小浣,你瞧人家難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強搶民女呢?”
公子的抱怨讓吳才先是一愣,隨即說道。
“公子,你以為在下是強人所難,其實,我是想救她!”
“救她?”
施奕文不解的看著吳才。
“公子,浣姑娘也是苦命人,父母早亡,育于姨夫家,公子看她那姨父又是什么樣的人?”
“自然是見利忘義之徒!”
想著陳義冠冕堂皇的賣女求榮的模樣,施奕文的心里就是一陣反感。
“何止是見利忘義,根本就是蓄謀已久,公子,您想,但凡是好人家又豈會把孩子送去學曲?可是陳義卻打小就送浣姑娘去學曲,可謂是居心不良,大抵上,浣姑娘差不多也就是如揚州瘦馬一般,被陳家養著,只待將來掙上一筆銀錢。況且浣姑娘天生國色,要是公子不到松江,只恐怕等到及笄之年,往好了說是賣到梨園,往壞了說,甚至可能賣到青樓,其實兩者都是以色娛人!到那時,浣姑娘只怕是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