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談不上辦砸了,只是有欠考慮而已。”
見效果已經達到了,張居正并沒有繼續敲打下去,而是話風一轉說道。
“既然讓他進京的旨意已經下了,那就讓他進京吧,不過這面圣,是大可不必了。”
“首輔所言極是。”
張四維剛松口氣,又聽張居正說道。
“聽說那貢使進貢的寶物極其罕見是嗎?”
“正是,在下正要稟報,折上說,此寶甚為罕見,可謂是世所獨有,值銀不下十數萬,我們先前還正愁著這事,畢竟按照規矩,貢使來朝,要待之以寬,這賞銀是萬萬不能少的,不下十數萬,就是再怎么樣,回賞也不能少于十萬,現在內廷用度緊張,這銀子估計還是得問太仆寺借,……”
又回到問太仆寺借銀子的事上了,看著張居正,張四維恭維道。
“現在好了,首輔回來了,有首輔主持,我等也就有主心骨了。”
端著茶杯,張居正沉思片刻,然后說道。
“南京的折子里不是說,舊港宣慰司已經為蠻夷占據百年嗎?”
“正是如此,雖失地卻不忘貢,這人倒也忠義。”
“什么忠義,不過是想求援于天朝罷了,要不然,也不會送那樣的奇珍。”
“首輔高見。”
張四維說著拿眼覷著張居正,見他臉色嚴肅,一番談話下來,張四維后背已經悶出了一身汗,他覺得自己就是見今上也沒有這么緊張過,可仍然謹慎的再次恭維道。
“我等實在是沒有注意他的這層心思,以首輔之見,此事應該如何處置?”
“處置……”
放下茶杯,張居正隨意說道。
“舊港宣慰司貢使失地卻不忘貢,心在天朝,其心可鑒,他祖上是天朝人,雖久居海外,但慕華之心數百年不移,既然如此,便請今上賜他個散職,留于天朝吧。”
嗯?這是……就在張四維疑惑的功夫,又聽到張居正說道。
“至于賞賜貢使財物,這內廷用度緊張,朝廷的銀子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至于太仆寺那邊的銀子,總是不能輕易動的,然后讓貢使留于天朝,就請今上賞他一處莊田,供他于京中安家落戶既可。”
張居正回答得輕描淡寫,但張四維卻聽得驚雷貫耳,讓皇帝拿出自己皇莊賞給貢使,這不是惹皇帝不快嗎?施即,他就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這樣一來,平白丟了一處莊田,皇帝自然心惱貢使,也就不可能會召見貢使,更不可能寵信于他了……
就在張四維驚訝著張居正的手腕時,又聽張居正漫不經心的說道。
“嗯,還有一件事,魏國公的侄子徐維新前陣子請我為他點評文章,他倒也有幾分文采,若是他有意科舉晉身的話,讓南京那邊不要加以阻攔,不知子維以為如何?”
“我朝從不曾禁止勛臣旁支參加科舉,只是有時地方上會加以刁難,此事還勞煩首輔過問,實在是地方上亂為。”
張四維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魏國公怎么可能會為他那個侄子出面找首輔?要是不是魏國公出的面,徐維新又怎么能讓首輔為他點評文章?雖說心有疑慮,可是他仍然點頭說道,
“我回頭去封信過去,提醒提醒南京那邊,讓他們收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