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一說,讓張居正的心頭微微動,他悄悄的又把袖里的原本準備拿出來的折子裝了起來,然后低頭奏道:
“陛下圣明,臣下遵旨,其實原本臣是想薦他一個散爵的……”
朱翊鈞咕嘟著嘴巴,隨口說道。
“大明的爵位,就是一個散爵,也不是這般就能得到的,常言道選官要量才而用,雖說他是進士出身,或工部不是進士出身的又豈止一二,這任官總是允當的,要是隨意授他個散爵,豈不是兒戲?”
張居正聽罷大為驚訝,他沒想到皇帝居然有如此見解,就這么給他個散爵確實有有失公允了,想起來,自己確實也疏忽了。不免心里頭一熱,肅容奏道:
“陛下所言甚是,是臣疏忽了,臣下如此實乃事出有因,只怪下臣沒有及時稟奏。這個發明壓水井的施奕文,雖是華夏之人,可卻是自外藩朝貢歸來,去年陛下授他散錦衣衛世襲同知,雖是散知,可卻也是朝廷的官員,所以臣才想可授他散爵,以為嘉獎。現在陛下這么一說,臣下才知道,相比散爵,量才而用令其不至于埋沒才能,才是用人之道。讓他到工部任職,確實是再妥當不過……”
張居正的解釋,讓朱翊鈞頓時傻了眼,在那一瞬間,他甚至睜大眼睛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施奕文!
壓水井居然是施奕文發明的!
剛才朱翊鈞之所以會說出那一番大道理,也是有原因的,那是因為張居正等人違反祖制請旨封了馮保伯爵一職,這非但引得勛臣們怨聲載道,更是讓他內心極為不滿,大明的爵位就是再怎么著,也不應該封一個太監為伯爵。現在他居然又要薦發明壓水井的人散爵,朱翊鈞自然不樂意了。
明白了其中原委,想到自己居然把好朋友的爵位給擋著了,朱翊鈞忽地臉色一變。那神情難堪到了極點,成天說著什么與他是知己好友,現在倒好,卻一下奪去了他的散爵。
這,這如何是好?
要不……反悔得了。
就在朱翊鈞不好意思地的考慮著要不要反悔的時候,又聽張居正說道。
“嗯,工部屯田司郎中已經空置多年,屯田司郎中也是五品官,品級與錦衣衛同知同等,臣下以為,可讓其出任此職,令其以世襲錦衣衛入職工部,也算是陛下格外的恩典了。”
確實是格外的恩典,畢竟,以武職入文官,雖不至于沒有前例,但仍然極為罕見,尤其是現在,大明的文官地位可是高過武官,更何況還是一司郎中這樣的實職。這樣的“提拔”在任何人看來,肯定都是特旨恩典。
至少有那么一瞬間,張居正覺得這樣安排倒是更妥當一些。
可有人覺得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