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他不碰鹽法,是因為需要你們的支持,好去打壓江南,但是現在……子維以為待到江南被江陵馴服之后,下一個會輪到誰?”
面對這樣的問題,張四維只是抿了抿嘴,然后反問道。
“那么,你們想要干什么?”
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只申行時隨手在桌子上寫下幾個字,盯著那幾個字,張四維的雙目猛睜,目中盡是驚訝之色。
“這,這……這怎么可以……”
“子維,以為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辦法嗎?”
申行時反問一聲,隨后又說道。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子維愿意助我,此事必定成功!”
在申行時的話音落下時,張四維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在心里反復權衡著,偶爾的他會把目光投到桌上,盯著桌上用茶水寫的三個字,一時間盡是心驚肉跳……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明首輔,張居正總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內閣,控制著朝廷,他千方百計的想要避免自己重蹈高拱等人的下場,所以,對他而言,最大的威脅就是隨時可能取而代之閣臣。
從張四維再到申行時,張居正都小心謹慎的讓次輔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但脫離自己的掌握,他會毫不猶豫的換人。而現在,出乎意料的是他意識到朝局,正在朝著脫離自己掌控的局面發展著。
這天下午,放下游七送來的秘信,張居正沉默了很長時間,良久之后才頗為感嘆的說道。
“游七,你說老夫我是奸臣嗎?”
“老爺要是奸臣,只恐怕這世間就再也沒有忠臣了!”
“可是很多人覺得老夫是奸臣!”
張居正的聲音變得越發冰冷,甚至就連臉上也還著怒容。
“非但申行時那些人這么覺得,甚至就連同致仕的張四維也這么覺得……”
抖了抖手中的秘信,張居正冷笑道。
“他張四維沒有回山西,而是病倒了,在離開不到百里的驛站里休養呢,好一個張子維,老夫不與他記較殺女之恨,他倒是想要和那些人聯手了!”
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居正第一次動了殺心,自從成為大明的首輔以來,為了推行改革,他對張四維等人敗壞鹽法持以縱容態度,原因無他,他需要包括王崇古、張四維等人的支持,而他們都出身于鹽商家族,所以主管鹽務的御史官員才曾上折說,天下鹽務的毀壞就是因為張四維家族。
可是對此,張居正從來都是視而不見,因為他需要張四維的唯命是從,需要山西官員的唯命是從,而那些官員又多少與山西鹽商有一定的關系。這也是他寧可犧牲鹽法的關鍵原因。
甚至就是在張四維的兒子企圖讓自己身敗名裂的情況下,他仍然網開一面,那怕代價是自己的女兒!但是張居正從不曾想到,自己的寬宏大量最后換來的卻是張四維的背叛。
張居正之所以會如此的憤怒,是因為他非常清楚張四維會干出什么事情!
為了殺人自保,他甚至不惜放火燒掉幾條街,上千百姓死于大火之中,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現在和申行時勾結在一起,又會干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