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皇朝素來重視禮教,嫡庶分明便如一道鴻溝天塹,生生橫在了當年以儲妃之尊位十里紅妝從東華門堂堂正正入主東宮的謝皖,和以一臺小轎從側門抬進東宮的太子良娣柏論惜之中。
今后也會繼續橫在孝淳皇后謝氏的兒女、和貴妃柏氏的孩兒們之間
以至于柏論惜聽到威帝之言,登時神色勃然一變。
什么
宮中一年之內皆忌紅事
那豈不是說一年之內,她都沒有可能即位成為繼后,只能再在貴妃之位忝居一年
“陛下”
她試圖再爭取一番。
“不必多言。”
但威帝已然一錘定音。
十三歲的少年太子當即撩起衣擺,跪地叩首,將威帝的“金口玉言”落在實處,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謝父皇恩典。”
符景詞面無表情的行了一個神臺宮神官之禮,完全看不出大獲全勝之喜。
想來也是,誰人又能在驟然經歷喪母之痛后,單單因為在自己寵妾滅妻的生身父親面前僥幸勝出一籌,就心生絲毫喜色
她此次進宮后雖形貌清冷至極,但一言一行均有理有度,不曾逾矩絲毫。
她的母后不在了,小舅舅潯陽郡王月前又作為使節出使西疆酆斕,路途遙遠無法折返。
她必須無懈可擊,才能不被有心之人,找到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昭昭”
威帝望著這個容貌酷似元后的女兒,欲言又止。
但符景詞已然撩起裙擺,面朝母親謝皇后靈位棺冢,規規矩矩跪在弟弟身側。
她的聲音平和清冷,以至于威帝符商甚至亦無法聽出其中是否有那么一絲一縷的怨懟之情。
“父皇,請恕女兒重孝在身,無心與您閑敘家常。女兒是母后的孩兒,理當在母后靈前守靈七日。
前三日是兒臣不孝,不能在母后跟前盡孝,只能辛苦言兒獨自為母后守靈。如今我既歸來,便當守滿這七日。其他諸事,過后再議不遲。”
“這”
威帝有那么一瞬的遲疑。
盡管天宸嫡公主方一回宮,便給了他一個好大的“下馬威”,但是他一方面作為父親打小便十分疼愛于她,另一方面也是自覺理虧于發妻謝皖,因此心里終究是心疼愛女之心占據了上風,只能勸道
“昭昭,人死不能復生,你母后驟然離世,父皇知道你心中難以接受。但是四日后待你母后頭七一過,你便還要作為主祭人親自主持她的祭祀典禮,為她送葬皇陵。
守靈七日需忌飲食,每日只飲一瓢朝露,皇室守孝歷來皆由主子身邊近身伺候的宮人代勞即可。你若執意如此,只怕祭祀大典時身體會吃不消。”
符景詞眉眼低垂,一時間殿中諸人居然都看不出其悲喜。
她的一雙纖長的手指看起來細弱,實則根根皆有劈石斷木的神力。穩穩拾起三根長命香置于掌尖,旋即掌心合十,闔目頓首、莊重叩拜。
禮畢后,豆蔻華年的天宸公主直起上半身,余光瞥到若有所思、面露不甘的貴妃柏氏,突然淡淡道
“父皇,以兒臣如今之修為,為母后守靈七日加之主祭喪儀并無大礙。況且,兒臣近來丹田隱隱震動,疑是即將扣門問道祗仙。”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