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氛下,突然響起不合時宜的“吱嘎”一聲。
眾人被打斷,齊齊回頭看去,只見“孤狼劍仙”的寢居房門,居然從內而外被打開了。
下一瞬,一只纖長消瘦的手掌撐開門扉,身著一襲藏藍色鑲金紋的邯雍貴族女子寢服制式的女子,正扶著一扇門,淺淺漏出了半個身形。
她長發如瀑,濃密雍容的披散于背后。
一雙顧盼生輝、流光溢彩的狐貍眼,雙瞳剪水間眸底鋒芒微漏,芳華無限。她的眉骨、鼻骨和下頜骨精致,又不失挺拔秀美。
當真是好一位綽約多姿,有棱有角的出塵美人
尤其是她似乎扶病難支,身體不大好,唇峰蒼白干裂幾無血色,但是裂開的唇上紋絡里卻又隱隱帶著一縷朱紅的血色。再配上那張在散落的烏發間半遮半掩、若隱若現、玉骨冰清、出塵絕世的容顏
這種白璧微瑕的視覺沖擊,將她本來極具攻擊性的美貌,平添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殘破深憂的美輪美奐。
廊下諸人齊齊皆失語。
唯有風聲颯颯作響,從耳畔略過。
但不同的是,彌薩是被面前女子的容貌所震懾一時無言。而廊下的劍奴們,則是齊齊錯愕、面面相覷。
他們先前可是親眼看見主公將那名女子抱進寢居的,那女子也也仿佛并不長成這樣兒
那分明是個面帶惡疾、青胎浮面、奇丑無比的少女與面前之人除了身形相近外,面貌上更是天差地別。
若不是他們十分確信自己從未離開過此地半步,幾乎以為里面的人,是被人掉過了包的。
唯有劍奴副首領塔爾幹,并未被女子的容貌所惑。
他的視線從女子臉上一寸寸滑落,不動聲色卻格外認真的從頭到腳,將女子徹徹底底打量了一遍,最后視線定在她足上纏繞著的隱約透出血色的白棉繃帶上。
終于,他那緊繃的心微微松了口氣,他可以確定,這確實是同一個人。
少女的容貌乍一看與之前判若兩人,但是若仔細回想,除去她之前那扭曲的青黑胎記將她臉上皮膚輪廓搞得微微凸起變形外,她的面部骨相似乎和先前并沒什么太大變化。
只是世人大多愛姝色,所以先前她臉上那格外刺眼的大片凸起青黑胎記,確實會讓人觀之先入為主,下意識在第一時間將注意力從她臉上移開。
但凡看了第一眼,甚至不想再看第二眼。
塔爾幹心中沉吟如此看來,莫非先前那胎記居然是她的偽裝嗎
世間居然有如此巧奪天工、形貌逼真的易容術倒是他之前孤陋寡聞了。
不過如此甚至遠勝于他們阿爾若草原第一美人宇文佳郡主的姝麗之姿,確實也應該稍作遮掩隱藏。
否則,以這女子武道境界之低微,外家功夫之不濟,只怕早晚會被好色的權貴或江湖強人擄走了去。
塔爾幹想到此處,心中微動,莫非
主公之所以留下這個膽大包天、跑到他們宇文部行騙的女賊,也是被其傾城容貌所惑
他眉心緊皺。
不應該啊。
主公雖然妻妾成群,卻向來視女人如衣物,眼里尤其不容沙。
像這種來路不明、動機存疑的女子,哪怕再美,想來也萬萬不應能動搖得了主公的武道之心。
出身邯雍拓跋皇庭、身份顯赫尊貴的九薇公主,昔年待嫁之時也是以美貌聞名于廣陵城,可主公不也郎心似鐵、心如磐石嗎
謝昭用掌心扶著門,借力撐著經脈脹痛、手腳發虛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