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機中,阿喜脆生生的聲音一絲不茍地響著
年成饑,年成荒,無米無面度災殃
祠堂外,槐樹旁,支起大鍋煮肉嘗
念誦聲經過錄音介質的過濾變得模糊,但混雜在不息的夜風中,音質的失真反而恰到好處。
你讓我解謎,我直接反彈謎面,閣下又當如何應對
齊斯轉動調節音量的旋鈕。念誦聲越來越響,在幾秒間便成功蓋過床下的啜泣聲,占領整間房間。
卡在窗洞里的兩只鬼手停住了,似乎在分辨聲音傳遞的信息,猶豫要不要進一步向前。
緊隨著第一首,第二首兒歌以同樣的腔調從錄音機中傳出,在寂靜中鮮明異常。
姐姐弟弟去奶奶家,小孩子的肉嫩骨頭脆,奶奶饞得流口水
夜里姐姐聽到嘎嘣聲,問奶奶吃的是什么,奶奶說是干胡豆
第二天弟弟不見了,姐姐找啊找啊找,墻角堆著碎骨頭
在白天里聽起來陰森無比的兒歌于黑夜中響起,竟傳遞了幾分熱鬧的意味。
如假包換是阿喜的聲音,并一遍遍地開始循環。
年成饑,年成荒
至此,鬼手終于做出了判斷,像泥鰍一樣順著窗洞滑出房間,幾秒間便消失在窗外連亙一片的陰影中,好像從未出現于此。
昏黃的幽光如燈籠般搖晃著遠去,在窗邊站了一排的佝僂鬼影也紛紛散開,隱沒入更深的黑暗。
支線任務已完成
齊斯看了眼系統界面,摸了摸口袋里的命運懷表,有些蠢蠢欲動。
他冷不丁地問“喂,你們就這么走了嗎”
話音剛落,已經退走的鬼手和鬼影去而復返。
粘膩流膿的鬼手再度擠入窗洞,鬼影將臉貼上窗戶,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黏在玻璃上,滾動進房間。
齊斯握著冰涼的命運懷表,抬眼直視那雙眼睛“你們有什么訴求,或者什么未了的意愿,都可以說說看。我們或許可以做個交易”
回答他的是“嘩啦啦”一陣巨響,整面玻璃窗在一秒間轟然碎了一地。
窸窸窣窣的聲音牽動糟糕的預警,濃郁的腥臭味讓人惡心欲嘔,齊斯眼皮微跳,立刻高舉錄音機,將音量調到最大。
可似乎是因為他之前作的那一下大死,這次的錄音沒能起到任何效果,甚至都沒讓房間外的東西耽擱一下。
已經來不及了,無數鬼影從大開的窗洞中涌入房間,撲了過來
最后一秒,齊斯轉動了命運懷表的齒輪。
“時間回溯一分鐘”效果已發動,該副本中無法再次發動該效果
冰冷的電子音當空響起,齊斯屏息斂聲,虛著眼看著鬼影們以一種滑稽的步調,歪歪扭扭地倒退到窗外。
滿地碎玻璃沿著之前的路徑回到窗框中,合成一面完整的、只破了個小洞的玻璃。
滴落的黏液從地上飛向鬼手,黏合在表皮上后隨著鬼手一起從小洞退出房間。
命運懷表在此次副本中的使用機會用掉了,齊斯不敢再浪。
他一動不動,像是木頭人一樣端坐,直到時間完全倒流回一分鐘前。
年成饑,年成荒,無米無面度災殃
已經放過兩遍的兒歌在耳邊清脆地響著。
齊斯神情懨懨地聽著支線任務已完成的系統提示,百無聊賴地想“這么玩不起的嗎竟然不能和鬼怪交流,真是無趣的設計啊”
似乎是為了安撫他的怨念,下一秒,新的文字刷新出來。
恭喜您獲得線索“怨氣不散的餓死鬼”
他們真的是餓死的嗎他們的遭遇究竟是罪有應得,還是另一場罪惡盛宴的開端
來來往往的人群,疊疊簇簇的金錢,誰啖食他們的血肉
新新舊舊的祠堂,密密麻麻的牌位,誰鎮壓他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