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劉丙丁同樣端了碗,拿了筷子,不過不像齊斯這樣劃水。他一口飯沒吃,只是擺了個串桌子的樣子,在人群間穿來穿去。
第一天的時候,褲袋里憑空多出個智能手機的線索,他有苦說不出。
他確確實實沒有及時將線索公開,也是實實在在沒留意到身上多了東西。就因為這件事有了疑點,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玩家們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就因為一個可以解釋的小細節認定他是屠殺流玩家;但一旦出了事,需要有人頂包或是趟雷,他很可能會被以此為由推出去。
劉丙丁說是在片場摸爬滾打多年,混成了人精,一時卻也想不到洗脫疑點的方法。他能做的只有自認倒霉,再盡量積極收集更多的線索。
形成優勢也好,自證清白也罷,至少別讓自己太被動。
劉丙丁用目光搜尋人群,很快鎖定一個游離在外、看上去不太合群的男人“欸,大兄弟,你這身行頭不錯啊,在鎮上該是比較混出頭的那種吧”
男人被他的搭訕驚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訥訥道“沒有,俺連工作都沒找到,也就回到鎮上,給徐婆婆打打下手。”
“我看你們鎮上的人都挺尊敬徐嫂的,給她打下手不容易吧”劉丙丁捧了男人一句,沒等他回答,便接著問,“兄弟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啊徐嫂她看著就挺了不起的,干啥應該都挺吃得開。”
男人不好意思地訕笑“俺就跟著徐嫂,給人做做媒,遠近的人找媳婦都來俺們這里找,好多姑娘都是從俺們這里嫁出去的。”
做媒還要男人打下手劉丙丁直覺有些奇怪,正要再問,卻有一個生得五大三粗的老頭從后面靠了過來,給了男人的腦袋一巴掌,低聲呵斥“狗兒,和貴客瞎說什么呢”
又數落了叫做“狗兒”的男人幾句,老頭看向劉丙丁,露出和徐嫂如出一轍的笑容“別聽他瞎說,咱鎮上沒他說得那么夸張。是徐嫂她信譽好,名聲響,大家都信她,也愿意找她介紹。”
原來徐嫂是媒婆,難怪打扮得花里胡哨,說話又捏腔拿調。
劉丙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躬身向老頭請教“老伯,新郎官人在哪兒啊我們受了你們的招待,入鄉隨俗,按理是不是得去說幾句賀詞啊”
老頭不疑有他,回身一指鮮紅一片的人海“就在那兒坐著呢,胸前別紅花的就是。不過道賀什么的沒那么多講究,咱鎮上的人都有好多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呢。”
“你們鎮上是鎮上,都是熟人一家親,我們這些外人剛來,總不能失了禮數。”劉丙丁陪著笑將老頭送走,才收了臉上假惺惺的表情,徑直向老頭指示的方向走去。
遙遙一望,就見一抹白色摻雜在鮮紅的底色上,格外顯眼。
齊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外圍,雙手插在褲兜里,神情懨懨地注視著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劉丙丁鬼使神差地靠了過去。
還未等他開口,齊斯便側目看向他,在唇角捏出一抹抱歉的笑容“劉丙丁,昨晚我太急著找線索了,所以在看到你褲兜里的智能手機后,才先入為主地懷疑你,當眾讓你難堪。”
“冷靜下來一想,換作是我,身上忽然出現一樣東西,也大概率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當時不由分說直接動手,是我考慮欠妥了。”
道歉的話語說得真心實意,并不是輕飄飄一句“我錯了”的敷衍。
資深玩家大多倨傲固執,像這樣能放下身段道歉的屬實是少數。
劉丙丁有些受寵若驚地說“沒關系,說到底也是我自己大意。我要是你,看到我這樣式的,也得懷疑。”
“但這到底是個團隊副本,我們當中又沒有真正的屠殺流玩家”齊斯嘆了口氣。
未等劉丙丁有所表示,他又直截了當道“喜兒那邊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我猜還有一部分線索在新郎這兒,一起去看看嗎”
劉丙丁聽得暈暈乎乎的,不過齊斯的提議正合他的猜想。
喜兒行止怪異,且有徐嫂“不要沖撞”的要求放在那兒,他不敢上前試探;新郎這頭則顯然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湊上去看一眼總不會有事。
更何況這筵席辦得和他認知中的鄉下喜宴別無二致,倘不是視線左上角鑲著個淺灰色的系統界面,他恐怕都不會意識到這是在詭異游戲中。
見齊斯閑庭信步地走向著喜慶紅衣的人群,劉丙丁不疑有他,也跟了上去。
他沒能注意到,齊斯不知不覺間落后了他半步,幾步后便由他走在前面,打頭開路。
劉丙丁用寬闊的肩膀撞開人群,擠了進去,齊斯無聲地跟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