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真有不長眼的調查員想要過來找麻煩,也得看看能不能突破鬼怪的封鎖再說。
齊斯回憶著一路走來看到的尸體,料想生產的罪惡必然不少,不免心生期待。
他躺在床上,任由意識沉入黑暗,回到游戲空間。
再睜開眼時,只見無數道黑色的煙氣在虛空中橫沖直撞,原先黯淡陳舊的神殿似乎是被罪惡所滋養,墻壁和天花板上的壁畫色彩亮麗,容光煥發。
齊斯興味盎然地觀賞了一會兒活潑的罪惡,才從道具欄中取出海神權杖,握在手中。
黑煙好像終于找到了歸宿,紛紛向權杖涌去,在潔白的三叉戟上銘刻出一道月牙狀的花紋,細看又像是邪神的觸須,扭曲而詭異。
罪惡以黑煙的狀態四散時看上去數量繁多,觸到權杖后卻只勾勒出一個筆畫,便消失殆盡。
神殿在幾息間變得干凈空闊,齊斯的瞳孔放大又縮小,有破碎的詞句如同夢囈般映在他的眼底。
罪惡海神權杖吸收到了罪惡充足的罪惡
不屬于詭異游戲的提示文字,卻又有同源和相似之處,更像是曾被粉碎的廢案,在系統故障時被從冗余信息的海洋中翻出。
齊斯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眸的虛影,隔著黃色的云層和鎏金的海洋平靜地向他投以注視。
僅僅只對視了一瞬,便有無數紛紛雜雜的思潮不可遏止地灌入他的腦海,將他的思維殿堂盡數擠滿,又從靈魂的縫隙間溢出。
千萬道不同的聲音齊聲交響,他分明聽不清任何一個詞句,也聽不懂那種不屬于任何國家的語言,卻能清晰地獲知一個意義
“規則以罪惡為食。”
規則以罪惡為食,神明集眾生之罪惡,于是,規則以神明為食
祂死去許久了,連神軀也被更高的存在吞噬。祂依舊沒有消亡,只是因久未進食而感到饑餓,意識也在無盡的等待中沉眠。
直到再度嘗到了罪惡的滋味,祂終于醒轉,殘缺的意識開始叫囂永恒的貪婪,他想要更多
海神權杖劇烈地震顫起來,齊斯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撕裂又重組,靈魂被一層層剝離,分散到各個角度,從四面八方、或遠或近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僵硬地坐在高背椅上,被權杖中伸出的黑色觸須纏住手臂和脖頸。
觸須的虛影從他握著杖柄的手伸入血管,不受阻隔地在各個經絡腔道間爬行和蔓延,吸盤又延伸出新的觸須扎根入皮肉,占領每一片新的領地。
“奪舍。”
齊斯冷不丁地想到一個詞語。
他好像天然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脫離危機的方法隨著靈魂的抽離在意識底部越來越清晰,宛如鐫刻在基因編碼中的遠古記憶。
他走過去,從另一邊握住自己肉身的手,牽引著它去觸身側垂下的金色藤蔓。
剎那間,如同落水的人有了支點,他的意識再度回到身體,作用在身上的壓力和窒息感蕩然無存,連同觸須和文字也幾不可見。
身體回歸靈魂的掌控,海神的觸手被逼回了權杖,齊斯急促地呼吸著,看著眼前的異樣一點點淡了下去,視線也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沉淀。
神殿再度恢復了風平浪靜,好像什么都不曾發生,寂靜中甚至能聽到心臟的狂跳,一下,一下
良久的沉默后,齊斯輕笑出聲“契不是說,除了祂,其他存在無法擅自進入這里么海神算是什么情況因為我拿了祂的權杖,所以算我邀請祂進來的嗎”
危險已經過去,卻足以傳遞糟糕的預警。
假扮神明帶來的利益和被海神弄死的風險兩相權衡,孰大孰小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