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一出生就是為了自己的“使命”,這樣的人生在林逾的眼中實在無甚價值。
可惜,大部分生物自從降生就無法脫離所屬的生態圈,“使命”也好、義務也罷,都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職。盡管這些字詞在林逾眼中都與砒霜無異,但也正因為它們的存在,更廣闊的世界才得以井然有序地迎向未來。
只是林逾個人對這個“各司其職”的世界充滿反感。
就像他不理解「回收者」因何生來就是殺手,福利院的孩子們因何終其一生都要努力成為福利院的“杰作”。
然而在他以為艾利亞斯也會選擇回避的時候,耳邊卻傳來艾利亞斯的一聲輕笑。
“指揮,您有沒有聽說過慧極必傷”
林逾抬眼和他對視,艾利亞斯便脫下手套,笑吟吟在他頭上重重揉了幾把。
從他的愛撫里,林逾一如既往感受到來自艾利亞斯的包容和安撫,但他也在這一瞬間意識到,或許出身馮維爾家族,又被視為同輩楷模的艾利亞斯,早就比他更早認識到“使命”帶來的壓力。
“不然就讓人類這樣蒙昧下去”
“這是氣話。”艾利亞斯道,“但您也知道,我們都不是規則的締造者,即便有朝一日您得到無上的權力,可以重新書寫帝國的規則,那也需要建立在世界的基礎規則之上。”
“世界的基礎規則從沒有說過,出生在這里,我們就可以獲得快樂、幸福這一類的情緒。
“我們只能把得意和失意都視作數段平等的經歷。
“與其在原地自我拉扯著追求圓滿,不如放下焦慮,先去旅途的最后看看,說不定結局正是由您創造的驚喜。”
艾利亞斯的手掌寬厚而溫熱,他的掌心因為多年訓練,攢有薄薄的一層繭。
觸感隱約有些粗糲,但林逾卻因為他的安慰而出奇地感到些許平靜。
“你們會一直和我一起吧”林逾遲疑地問,“即使我成為下一個「回收者」”
艾利亞斯溫聲道“保護指揮官的人身安全乃是軍人作戰的第一要義,只要您需要,我們當然會始終伴您左右。”
郁郁和郁爾安的目的地是這次初見時的那片空地。
這里有無數隆起的小土包,和小土包上斜插的一眾匕首。
四下風聲寂寥,獸吟嘶微,將人群拋之身后,只有二人相對時,郁爾安的神色才又浮現幾分柔和。
“你相信我的記憶是來自薛楷恩嗎”
郁郁沉默一會兒,答“父親曾經有寫日記的習慣,不過都是一些生活瑣碎,楷恩叔叔或許也看過。”
郁爾安掀唇一笑,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他的目光逡巡在地面的小土包上,這些匕首的新舊、大小、插入的深度都不相同,郁郁隨著他一起看了一會兒,主動說“這是冢。”
曾經的郁爾安沉迷武俠、修仙一類的古藍星幻想文學,甚至一度認為自己也被打通任督二脈,是天生的武學奇才盡管單論格斗術的話,他在“若怯”里其實不算出彩。
郁郁由他帶大,一度因為在狼群里習得的性格而被“若怯”排擠,父女二人索性頻繁搬到野外露宿,期間郁爾安就會教她狩獵技巧和基本的文化知識。
“文化知識”自然又包括了郁爾安心愛的“武俠文學”。
在他眼中,一切物象都極具古東方文學的浪漫色彩,所謂折劍青山、伯牙絕弦,郁郁也從他那兒學到了古東方文明里常見的“冢”的概念。
“父親說,將不舍之人的物品埋進土地,魂靈就會駐留人世,陪伴親友;
“再把自己的貼身武器插在這里,就可以威懾走獸飛禽,讓他們不敢損壞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