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頭透過鉛化玻璃看去,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在鄭老板身邊,而鄭老板的手在對著屏幕指指點點,好像在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講解著什么。
世界知名的教授在鄭老板面前像是學生一樣聽話,林淵有些恍惚。
魯道夫教授的名聲并不比自己導師低,都是一個層次的醫生。但實際的手術水平,明顯魯道夫教授要更高一點。
不是一點,而是很多。
林淵猜測,之所以會有這種差距,就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每次手術之后,鄭老板都會做剪片,然后指出來手術不足的地方。
一點點的積累,一臺臺的手術練習,醫療沒有捷徑。人生,同樣沒有捷徑。
按壓時間到了,給患者加壓包扎,送回病房。
林淵穿著隔離服,要去換衣服,路過醫生辦公室的時候,聽到鄭老板在接電話。
“哦?干燥綜合征有好轉么?怎么忽然抽搐呢。”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說完,鄭仁掛斷電話。
林淵以為自己聽到了最關鍵的詞匯——干燥綜合征。
這可是罕見病,只在書本上學過,卻從來都沒實際見過。
隨后林淵看見鄭老板從辦公室里大步走出來,路過自己,像是沒看見一樣,讓了一下,目不斜視。
“鄭老板!”林淵喊了一聲。
“嗯?”
“您是去看病人么?干燥綜合征的患者。”林淵問道。
“從前是干燥綜合征,已經好轉了。”鄭仁簡單說了一句,大步往前走,“你去換衣服吧,抓緊回去寫手術記錄。”
“……”
林淵一陣氣苦,這是最底層的醫生應該干的,自己可不是最底層的醫生!
哈佛畢業的博士,竟然被當成小透明,一定要證明自己是醫療組不可或缺的一員!
她來不及去換衣服,直接一溜小跑跟在鄭老板身后。
“你不去換衣服么?”鄭仁聽到有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問道。
“這不是要去會診么。”林淵被鄭仁看的心里一哆嗦。
鄭老板目光平淡,帶著上級醫師的藐視。
這是上級醫生的特權,自己……真的只是個小大夫。
林淵馬上開始想理由,瞬間便接著上句話說道:“今天蘇……云哥兒去忙了,您這面不是得有人記錄病情,拿片子什么的么。”
鄭仁沒說話,既沒把林淵攆走,也沒因為她的話而多看哪怕一眼。
之前那句話說完,鄭老板就已經再次無視了林淵。
他腦子里想著毛處長。
她怎么就這么倒霉呢?先是少見的子宮內膜異位到脊柱,壓迫脊髓神經。然后是干燥綜合征,這又開始抽了。
真是,這人吶,要是趕著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
“鄭老板,什么患者?”林淵在一邊問道。
“院里的人,前段時間做闌尾炎,因為子宮內膜……”鄭仁給林淵講了一遍毛處長的經歷,林淵頗為感慨。
“我在美國的時候遇到過一個患者,一輩子上了七次高速公路,出了七次車禍,和他同車的人死了一百六十五個,他卻還活著。”
鄭仁表示很感慨,美國人記錄某些事情還是很詳盡的。這人要是在國內,肯定不會有記錄和他同車的人死亡一百六十五個這么詳盡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