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情緒忽然崩潰的郎主任,鄭仁默默的向后退了半步。不認不識的,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寬慰他。
估計是疲憊、勞累到了極點,恰好又遇到了這么一檔子事兒。從發現患者“心包填塞”的一瞬間開始,這位心里面就開始天人交戰。
搶救、無效。
心包引流,無效。
IABP,無效。
怎么做都沒有用,巨大的心里壓力以及愧疚感無疑會壓垮一個人。再長途奔波,護送患者來912,又遇到患者家屬不理解。
所有負面情緒累積在一起,最后在自己給了一個比較肯定的答復后,一直壓抑著的理智瞬間松懈,這種負面情緒剎那迸發出來。
“我5年前就有了皮膚病,心里知道是放射性皮炎,怎么治都沒什么效果。只有脫離這個環境才行,這事兒我心里知道。但……唉,總以為自己臨床經驗算是豐富,離了我很多患者……”
郎主任斷斷續續的說著,最后化作一聲長嘆。說要離開,干了這么多年,怎么舍得就這么走呢。
斬不斷,理還亂,那份糾結只有身處其中才能理解、明白。
蘇云想懟他兩句,可是看著郎主任一臉愁苦,喪到了極點,卻也忍耐住了。
他面對的情況張琳主任心知肚明,張主任還好,912不存在沒人做手術的情況,但張主任面對的是后起之秀太多,無法均衡的苦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心事,張琳主任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寬慰一下郎主任。
走廊里一片沉默,沉默中還有一點點的悲傷。
做了幾千臺心臟支架手術的術者,用老話來講叫做活人無數,不應該這么慘淡的離開。
但事情就是這樣,沒什么應該或是不應該的。鄭仁想了想,走到郎主任身邊。
“emm,我跟你一起去吧。”鄭仁道,“是我做的手術,術后也應該和患者家屬解釋一下。”
郎主任猶豫了一下,他知道鄭老板是好心。但也正因為是好心好意,他也擔心鄭老板被醫療糾紛糾纏。
“要說咱們的保險公司都不靠譜,過幾年老外的保險公司能進來就好了。”蘇云在一邊說道,“醫療事故險,這個險種就根本沒有,真是難以置信。”
剛剛的話題太沉重,蘇云適時轉移話題,說到另外的題目上。
“有了又能怎么樣?就像是前幾天遇到搶孩子硬幣的那個老太太,你敢做什么?”鄭仁回答道。
“最起碼不用這么擔心了,出了事兒找保險公司,交給專業律師。”蘇云道,“沒有人不出錯,關鍵是很多錯誤根本就不是錯誤。到現在現有醫學連個感冒都不能治,能讓醫生怎么辦。”
“沒辦法,忍著吧。”鄭仁沒有招呼郎主任一起出去,他大步往出走,回頭問道,“患者是叫李剛鋒吧。”
“是,李剛鋒。”郎主任確定的說道。
鄭仁打開手術室的大門,喊了一聲,“李剛鋒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