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丫環仆人們才不會遠走呢,全伏在窗外聽洞房。
只聽房內趙南秀先是大著舌頭直叫“小美人呀,我可不是一天兩天想著你了”隨后又哈哈大笑,可那笑聲越來越古怪,由大笑變成狂笑,由狂笑變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嚎,又聽“撲通”一聲之后,新娘子“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不好,房里定是出了大事丫環仆人們急忙撞開了房門,沖進內間。在一旁窺視的謝霆心中突的一跳暗叫“糟糕,青蓮教要害人”
青蓮教竟然在主人大喜之日害人,謝霆暗暗罵自己毫無警惕之心,跟在眾人身后進了洞房,只見趙南秀倒在地上,手捂腹部,滿面青紫,口中黑血狂噴,四肢抽搐不止。一旁的孔佳姿手揪著胸衣,面露驚慌。謝霆搶向前,正要伸手點其穴道護著心脈,不料趙南秀白眼一翻,雙腿一蹬,就此斷氣。
終究遲了一步謝霆眼光四下里一掃,沒見可疑,心想不可打草驚蛇,于混亂中退出洞房。
待趙震宇跌跌撞撞來到新房,趙南秀已是一具尸首
趙震宇大喜下猝逢大悲,氣憤難當,將一張梨木八仙桌拍得六腳盡斷,立即派人去捉凌源興,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第二天一大早,忙了一晚的趙震宇在弟子陪同下,來到知府大堂報了案。時任知府姓齊,叫齊岸。
趙震宇訴罷案情,一口咬定是秀才凌源興下毒謀害了兒子。衛州知府齊岸問“趙大人,下官想問,你何以認定凌源興是兇手”趙震宇把昨晚婚宴上的事說出,道“齊知府,這人趁著我們忙于婚禮,竟然落毒于茶水之中,可恨我被喜事沖昏了頭腦,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釀成大錯,無可挽回哪。”說罷仰聲長嘆
“凌源興是本州秀才,口碑一向很好,他為什么會在酒宴上說這些話”
“這小子喝酒喝多了,發酒瘋,宴席上的人都可作證。”
“趙大人,下官當然相信你的說話,只是凌秀才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大人不但是朝廷命官,更是四象門的一家之主,位高權重,外人見了你老,連躲避也來不及,一介秀才怎可能說如此得罪的話,其中似乎另有隱情。”
望著齊岸詫異的目光,趙震宇面皮一紅,長長嘆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沒啥好隱瞞的,全怪老夫,不,是犬子當初一念之差”
原來,趙南秀在晚年得子的父母親溺愛之下,從小只知玩樂,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但在武術學術方便卻是完全上不了心,只會幾式三腳貓的功夫,對無賴流氓有余,出外闖蕩不足。更只是讀幾年詩書,卻連斗大的字識不了一升。為榮宗耀祖,趙震宇只得偷偷地為兒子聘“代筆”考秀才,這個“代筆”便是凌源興衛州府最有才華的秀才。當初雙方議定的聘金為壹仟兩銀子,可在凌源興代趙南秀順順利利地中了秀才后,趙家卻變了卦,只給了凌源興伍佰兩銀子,便死活不掏了,凌源興當時是小鬧了幾次,但卻沒有太過激的行為
“定是那凌源興含恨在心,借亂哄哄鬧洞房之機,將毒下在了犬子的紫砂茶壺里其實,他的詛咒已明白無誤地暗示了這一點,只可惜我未曾想他膽子如此大,真的敢付之行動。”趙震宇悔恨交加,淚水橫流。
齊岸聽了案情,先急命捕快溫班頭帶領衙役速去凌家抓捕凌源興。趙震宇道,我早派人去抓他了,應該已經逃走了。齊岸擺擺手說官軍抓人自有門路,你安心等候就可,說完領著仵作等人直奔案發現場。走進富麗堂皇的新房,果見趙南秀之尸像蝦米一樣蜷縮在地,分明是死前痛苦萬狀。仵作從布囊中拔出一根銀針,往那只紫砂壺里一試殘茶,頓時銀針變作烏黑分明是茶中有毒仵作又端起紫砂壺嗅了嗅,直皺眉頭。齊岸探頭一看,只見紫砂壺中茶水色黃如金,澄澈見底,不由連連搖頭,實在不知這是何茶。
趙震宇見狀,對齊岸解釋道“齊知府,這茶名叫金龜泉,是太行山巖茶中的四大名茶之一,犬子一向嗜喝此茶。”
仵作填了尸單,附在齊岸耳邊一番耳語。齊岸點點頭,仵作便小心翼翼地將那紫砂壺封好,裝在布袋里,拱拱手先行一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