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不出空。”
“顯而易見。”卓爾輕聲說。“可你不是非得挑個對付不了的敵人,是嗎說實話,尤利爾,你對面不會正好是蓋亞教皇”他忽然停頓。“等等,伙計,瞧他的眼睛那是亡靈蓋亞教會的教皇是個死靈法師”
那可真是天塌了。在這等緊要關頭,尤利爾不知道卓爾為什么會有如此離譜的聯想。他忙著恢復清醒,徒勞地支撐眼皮。完全沒用,阻止流水之庭的洪災都比這容易。“他不是。”最終,學徒囁嚅著開口。我要怎么解釋跟隨林德尋找甘德里亞斯,到頭來卻撞上了秘密結社的惡魔領主和法則巫師爭奪什么莫名其妙的圣經
也許不能責怪多爾頓,如今殿廳里的選擇很多。“紋身”吉祖克的尸體沒受毀壞,冠冕和華袍充滿欺騙性,就像他活著時的神情舉止一樣。另一位法則巫師“怪誕專家”奧茲克蘭基的尸體消失在瓦礫中,連他的手提箱都找不著了。希塔里安的幻影從石柱后探出頭,驚恐地四處打量。
他聽見卓爾輕嘶一聲。“她什么情況”
“先別管。”萬萬沒想到,多爾頓居然還有余裕觀察巫師。尸體的存在果然引起了麻煩的追問,可黑騎士又不會給他時間處理。靈視提示我,你們一開始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敵人身上的。“按先前的步驟來。”
“什么”
“聽我指揮。”學徒邊說邊抽回手,扶住一大塊碎石。
卓爾眉頭緊皺,不明所以。看來他還不習慣。好在還有另一個家伙對“預言”深信不疑,足以串起他的劇本。“約克”尤利爾提高嗓門,“是時候了,多爾頓他說就現在”
暗夜精靈驚呆了。“我根本沒”他扭頭與學徒對視。“還有,你怎么會知道約克”
他沒得到答案。在敵人的壓力下,年輕的西塔約克展現出了他一貫的莽撞、果斷、無畏的作風,一秒鐘也沒猶豫地執行了尤利爾的指示。劇烈的閃光充斥祭壇。
黑騎士單手揮劍,元素洪流隨之動蕩,轟鳴著分向兩側,撞進廢墟。約克的輪廓在一根柱子頂端一閃而沒,魔力之劍緊隨而至,他手舞足蹈地仰頭,一下摔到柱子后,避開這輪驚險的反擊。
對神秘生物而言,強光將使他們敏銳的夜間視覺受到無與倫比的打擊,從而在短時間內失去主動。但死人沒法循常理判斷。漆黑的頭盔下,兩簇靈魂之焰安靜地跳躍,目光忽明忽暗,尖銳而冰冷。更強烈的光與熱迎面撲來,他也視若無睹。“圣經”的軌跡再次消失,不死者領主也開始認真了。
就在這時,一陣粘稠的流動感經過皮膚。尤利爾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沼,傷口愈發刺痛。不是錯覺。陰影正在流淌,匯聚到未知的深處,傳遞出危險的訊號。不知道黑騎士是否也有同等感受。空境與環階有云泥之別,約克和多爾頓的魔法也不例外,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一點也不擔心。
沒準他們會給你一個大驚喜。尤利爾瞇起眼睛,慢慢坐倒在石磚上。他胸前的劍傷不停發熱、抽搐,冰霜被血融化。他感覺自己的內臟似乎要從這個大豁口里掉出去。
成為神秘生物后,尤利爾受過很多傷來自亡靈、血族、異教徒、黑巫師、修士甚至他的導師,但傷疤多不代表下次不會疼,只會預示還有下次。他邊嘶嘶吸氣邊想。神術覆蓋傷口,血肉迅速生長,形成薄膜。在它徹底恢復之前,我不可能再舉起劍。
尤利爾抽出誓約之卷,將它在手中展開。他默默計算著時間,等待下一個關鍵節點的到來。
魔力傾瀉帶來空虛,好像全身血管都被抽空。多爾頓清楚原因,但不喜歡類似感受。火種是操縱神秘的根本,容不得有半點損傷。靈魂的削減將導致身體的衰弱,他盡量不在平日鍛煉中耗空魔力,以免恢復起來太累。
但如今情況危急,節省魔力是樁蠢事。敵人擁有致命的武器,而這于對方而言僅僅是錦上添花。單單神秘度的差距就難以彌補,更別提戰斗技藝了與他相較,老夜鶯和審判長加在一起,大概也只能算新手聯盟。他們會被那十字騎士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