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更隱蔽的方法,帕爾蘇爾心想,但我想看透他。“告訴我,喬伊,告訴我罷。你要什么我”
“你可不屬于我。”騎士怨恨地指出,“你屬于你的神。”
“我是希瑟的代行者。我必須結束我的使命。”
這話火上澆油。騎士抬起手,按住帕爾蘇爾胸前的刀柄。她感受到拉力,以及愈發澎湃的憤怒和痛苦。他們傳遞著感受。傳遞著烈焰般的情緒。傳遞著截然相反、不可動搖的信念和期望,事實上,它們如南海的冰川一樣堅不可摧,沒有融化的一天。
“你和你的神見鬼去”喬伊幾乎抽出刀。他的目光釘子似的扎在帕爾蘇爾心上,如果她躲避,或許就將意味著他們的生命終結。“使命罪孽神諭什么鬼話”
她太累。“我不愿意和你吵。”
“沒人問我愿意干什么,你也一樣。”
“我問過你,我給過你選擇而你選擇了我。”帕爾蘇爾低語,“你背叛了你的皇帝,你的同伴。你付出了代價,哪怕你不想在乎。這些都是我逼你”
喬伊與她對視。“沒別人。你知道希瑟的指引,但你知道他們要我干什么嗎”
“他們要你取我性命”無非是這些結果,帕爾蘇爾沒考慮過與奧雷尼亞談和。我作出了太多妥協。但沒法子,與帝國共存于世便是樁難事,森林種族束手無策。我最多只能這樣
“他們要求你活著你聽不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催促。你說你能聽見我沒別的選擇,我只能和你來。”
剎那間,寒意傳遍全身。帕爾蘇爾難以置信地瞪著喬伊,死去的心臟似乎也重新開始跳動。什么意思聽見莫非他聽得見可這怎么做得到
痛苦是幻覺
帕爾蘇爾聽見自己的聲音,它從傷口的血管鉆進身體。她想松開他,但卻沒力氣抬起指頭。我們彼此相連不僅是痛苦和熱量,她已分享了他的感覺,那些混亂吵鬧的低語,那些無法抗拒的命令,那些植入血脈的、從未實現過的渴望都隨儀式涌入她的靈魂。
到南方去
跟隨她
向前
我是你的皇帝
到世界的盡頭去
痛苦是幻覺
你無法回頭
聲音此起彼伏。思維閃爍,它們匯聚成兩條時而交錯、時而分離的河流。無數細小的雜音如水滴般融入其中,累積著粗壯的脈絡。帕爾蘇爾因恐懼顫栗起來。
“別往前走了,帕爾蘇爾。”騎士試圖阻止她,仿佛要用火焰融化冰川。“到此為止。”
他的祈求打破了平衡。兩種聲音合二為一,在帕爾蘇爾的腦海中顫動。這本該是希瑟的聲音,是初源火種給她的指引,是驅使她逃離莫爾圖斯的唯一使命可他也聽得見,甚至更多。這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皇帝要他來這里,指引我的聲音又屬于誰
帕爾蘇爾不知道答案。她想開口,想回應喬伊的祈求,想朝她的騎士求救。至于他是否還有力氣拯救她,她無法肯定。所有話都堵在喉嚨里,似乎會隨最后一口生命之氣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