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布約羅爵士回來,新一批乘客的序次表已如雪花般飛進屋子。尤利爾不禁皺眉,安茹夫人的魔法雖然方便,可實在不夠智能。拜恩籠罩在細雨中,當然不會刻意避開報表,她的魔法沒考慮過如此情況。學徒并非從頭修習,對此也無從改進。他只得將這些濕透的文件在壁爐邊晾干。“正好,夫人,你還沒走。”
安茹夫人的表情明說著不愿意與此人同處一室。“恩斯潘走了”
“不。我提到了你的讀書會,他要來見見兩位新伙伴。”
“有必要嗎”安茹不快地抖開扇子,遮住下巴嘴唇。“她們才從奧格勒瑟爾回來不久,和商會的事無關。”
“哼,我可不操這個閑心,你就是把她們送給尤利爾也無所謂,我看你挺喜歡他的恩斯潘向來疑神疑鬼。”
這話讓所有人都沒有好臉色。來茵和芙拉抓住彼此的手,尤利爾假裝沒聽見。“我去找他聊聊。”安茹夫人轉身便走,把對方堵在門外。
布約羅爵士坐回椅子,“多事又多舌的女人,就算為了趕她走也值了。”他顯然不關心門外的交流。“你怎么想,尤利爾好一對可人的小甜心,你若不喜歡她們,給我啊。”
“我喜歡口袋里的硬幣聲。”尤利爾回答,“來茵和芙拉是安茹夫人的同族后輩,爵士。”
“好吧,你也喜歡她們。”騎士揮揮手,噴出一口煙。“年輕人都這樣。”
“莫非你不喜歡金幣,爵士”
布約羅哈哈大笑。“這是撒謊。不為財富,我也不會給貝盧果看門。那家伙是個黑心黑肺的大富豪,康慨地資助渡鴉團維護矩梯運轉,據說封城的消息就是他參與散播的。”
“想必他的商品被一搶而空了。”
“就是這樣。想不到你有經商的天賦,尤利爾,當秘書可惜了。”
“咱們是渡鴉參謀團嘛,爵士。”
這話大大取悅了對方。布約羅笑得很歡,還把鞋子放到火邊晾。兩個小姑娘被嚇了一跳,躲到角落去竊竊私語。門外傳來安茹夫人和那個陌生人恩斯潘的爭吵,但也時隱時現,被笑聲、私語聲和雨聲淹沒。
文件烤干了,學徒將它們取下來收好。短暫的統計過后,神秘種子在他掌心萌發,展開漂亮的真葉。他不眨眼地凝視著它們。這時,布約羅突然開口“你為什么干這個,尤利爾”
為什么干這個他也不清楚。神秘生物因職業力量各有勝場,尤利爾卻不用遵守規則。人們都以為他可以模彷別人的魔法,即便在拜恩,這也是稱得上稀罕的天賦。
大概每個認識我的渡鴉團成員都想知道答桉。“最近拜恩沒有其他崗位,爵士。我沒得選。”尤利爾回答。
“你可以去當守夜人。”布約羅出主意,“不同咱們,守夜人可是一年到頭都缺人手。一旦成功,你就是出人頭地。”
守夜人。這個詞令他想到威尼華茲的長夜。冰地領正在漫長的極黑之夜中等待黎明,似乎秘密結社的處境與她相彷。若學徒真是拜恩人,布約羅的提議或許是好去處。
尤利爾對拜恩城內的情況已有所了解。秘密結社統治著城市,將無名者們像凡人般一視同仁地管理,而結社成員則各有所屬。守夜人負責城防和夜巡,是黑騎士的下屬。城中外務和商貿交由諸家商會與外務官,直屬于國王。其他惡魔領主各有地盤,在拜恩的經營實在算不上細致。
話雖如此,拜恩作為結社的主城,地位等同于王國的首都。即便不死者領主似乎深得國王信重,在結社內擁有非凡權力,拜恩城也依然不是他的一言堂。偵測站會旁聽領主們的討論,并將部分決策公之于眾,當封城的命令被守夜人強制執行時,外務官和商會對此多有不滿,“深獄領主”懷特海德更是直接提出了異議。
無論如何,他們令拜恩城具有了生命力。秘密結社在這些人的領導下運轉起來,猶如一個真正的微型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