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紙條后,人們很不安。
“不能等了。”穿著破馬靴的人說。他抓緊扶手,仿佛它能帶給他安全感。“這是坐以待斃我們必須行動起來。”
“急躁更會萬劫不復。”在他對面,有個打扮得像貴族婦人一般的女人端坐在窗邊。她離玻璃最近,亞瑟幾乎能聞到她身上飄來的香水味。這是他頭一次離高貴的女人這么近。畢竟,貴族女人從不單獨出現在街上,她們總會坐上馬車,前呼后擁,由仆從送到目的地,再被主人以紳士禮儀接待。
此刻,她明確表示拒絕“沒有消息傳來,說明他還活著。你忘了嗎,布約羅他是個神職者。”
“當然活著。他是正八經兒的高環,蓋亞的異端見鬼,你以為什么人都能分裂教會我瞧他骨子里有股瘋狂勁兒。”
“這意味著他會信守承諾。”
布約羅古怪一笑。“好個純潔無瑕的少女,竟會把承諾掛在嘴邊。安茹,瑞恩說你嫁過人,我可不信。”
“你”
“夠了。”某人喝道,“我的麻煩夠多了,沒工夫聽你們吵個高下。我看渡鴉團說是參謀,卻凈會出些餿主意”
在他開口前,亞瑟根本沒意識到房間里還有第三人。漢迪恩斯潘,他認出來,渡鴉參謀團的首腦。他和他出名的特征在拜恩的團體中人盡皆知。養父“漁夫”告戒過妙手團成員,對于這殘廢只能遠遠觀察,不能靠得太近。“他不喜歡你們,小毛賊們。”漁夫說,“原因是明擺著的,咱們兄弟姐妹人人都有兩只手。”大孩子們懂得話中的趣味,六指擠眉弄眼,裝作斷了條胳膊,教缺牙仔噴出了鼻涕,兩個女孩吃吃笑著撞上座鐘。他記得自己也笑得厲害,但唯獨琪麗露出畏縮的神色。
他像道影子,亞瑟心想,不開口就仿佛不存在,連風也捕捉不到。他忽然理解琪麗的感受了,不禁拉緊披帛。微風藏起他的氣息。
“可不是我讓他去找人。”布約羅爵士滴咕,“要我說,尤利爾在這兒更能派上用場。守夜人的頭目都不在城內,渡鴉們不怕那些菜鳥。”
“毫無意義城內混亂有什么好處我們本可以穩妥賺錢,給你換掉雙不露腳趾的靴子。”
“別瞧不起它,安茹,這可是一位公主的禮物。她比你年輕,比你高貴,最妙的是她沒結過婚。”
安茹夫人厭惡地別過頭。“你來定吧,恩斯潘。你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渡鴉們信任你。等待還是行動”
“瑞恩也信任你。”布約羅提醒,“別讓他失望,頭兒。”
吱呀一聲,漢迪從椅子上站起身。影子一陣搖晃。他走到壁爐邊,凝視著柴堆。火光投在他的右臂,金屬反射出明亮的光柱。細小灰盡在空中漂浮。
安茹抓緊手套的蕾絲。在她對面,布約羅爵士一動不動,靠在沙發里。
漢迪恩斯潘開口“你說失望,布約羅”
爵士沒回答。
“獨臂”卻沒沉默。他攥緊拳頭,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失望,呃”他的語氣似乎在忍耐,“我辜負了你們,是這個意思嗎當漆人抓走了瑞恩,你們開始互相推卸責任、為女人和金幣爭執不休的時候,我答應了一個新團員的自薦,為的是解決問題,救回咱們的同伴,而你們卻覺得該因此指責我,是這個道理嗎”
“那小子不值得信任”布約羅陰沉地說,“他是獵手的學徒,十字騎士的同類。也許是沃雷爾看錯了人,他當時奄奄一息,眼花”
“沒必要把沃雷爾扯進來,布約羅。我知道你不愿意這么干。”漢迪生氣地打斷。
爵士勐地合起下顎,牙齒發出響聲。他很痛苦,亞瑟詫異地發現。根據恩斯潘的話,沃雷爾似乎是布約羅和尤利爾共同的朋友,難道他死了我怎么從沒聽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