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人們只能見到大霧。”午夜城衛隊長一聳肩,“除了圣門,頂多再有一點兒地毯。拜恩隔絕外界窺探的神秘皆由王宮引動,她自己也常年藏在魔法之中。沒辦法,我們當時要躲避占星師的迫害。”他作個手勢。“只能帶一名仆從,大人。有件事恐怕你得知情,我們的陛下對活人殊無好感因此人越少越好。”
丹爾菲恩懷疑這是拜恩皇帝的下馬威領路人,王宮,還有這見鬼的命令統統都是。只等她轉身離開,所有壯麗景色都將消失得一干二凈。沒準兒我看到的也是幻象,她酸酸地想,魔法師制造影像肯定比制造宮殿容易,反正只是花點兒魔力而已。
當她發覺王宮的主人與自己的想象相去甚遠,一切都太遲了。走過覲見長階,在議事長桌盡頭,兩株銀色玫瑰樹燭臺后,等待在王座上的是一副漆黑盔甲。他肩頭有著十字騎士一般的白披風,手駐一柄恐怖的骨劍。諸多光環映襯下,這似乎只是一具陳列于此的騎士全身甲,而非打垮了七支點獵魔同盟的惡魔之王。
大門打開時,兩簇幽暗的火焰突兀地閃動。
丹爾菲恩聽見自己的心跳。這就是無名者的首領,秘密結社的不死者領主,加瓦什的黑騎士,而今拜恩帝國的皇帝。她努力保持著儀態,以免一個照面就被對方帶來的恐懼所懾服。不論如何,他并非我的皇帝。
“陛下。”漢迪恩斯潘開口,“你的客人來了。”他的語氣雖恭敬,但并沒多不自在。“伊士曼王國的冰地伯爵,丹爾菲恩蘭科斯特大人。她帶來了邀請函。”
幽焰輻射出的微光在她身上掃過。“不是我的邀請。留下吧。”
桌邊已有三人,空位還剩許多。丹爾菲恩挑選了屬于客人的位置,莊重有禮地坐下后,才驚覺自己為何要聽從對方指揮。我一句話都沒說她意識到。在座的無疑是黑騎士的朝臣,聲名在外的無名者領主,或許也是拜恩諸侯。丹爾菲恩不認為自己是其中之一。但有他們在令她不必單獨面對黑騎士,多少是些安慰。
奇怪的是,伯爵發現漢迪恩斯潘也坐了下來。他的位置比她更靠前,與一個戴著防沙面網的可疑之輩她猜測是“微光領主”安利尼對面。
“我會轉述給他,陛下。”午夜城衛隊的隊長說。
“隨你,反正我只需耳朵到場。”
恩斯潘活動一下手指,發出古怪的金屬摩擦聲。“那么,今天在這兒的只有三對耳朵。你是誰”他突然問起右手邊的人。
丹爾菲恩也不禁去瞧。這多半是個森林種族,他有著一頭蔥蘢繁茂的樹葉長發,面孔和手指都是梣木削成,打磨得光滑圓潤。她雖然沒什么對森林種族的了解,但也覺得對方不是自然精靈。
黑騎士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根本懶得解答。樹人焦急地伸手比劃,卻一言不發。最后,由微光領主為后來者解釋“他是蒼之森領主的耳朵,不會在會議上開口提議。”
“看來我不太稱職。”漢迪咕噥。
“不對。你們兩人加起來才是懷特海德,若你要發表意見,我們會洗耳恭聽。”
丹爾菲恩吃了一驚。她聽過“懷特海德”這個名字還是在獵魔運動時期。神圣光輝議會公開了他們的戰果,于是報紙上寫道“深獄領主”懷特海德是長期潛伏在霧精靈王國法夫坦納的惡魔領主,他的暴露是“無星之夜”落幕的開端,光明即將重現在墮落的秩序之土上
連他用以偽裝的身份也被公開。活躍在法夫坦納邊境,人稱“義手”的探險家辛厄,正是秘密結社安插在霧精靈王國的叛徒。他常年通過情人紅谷伯爵埃蘭諾爾獲得情報,以掩護無名者和領路人在法夫坦納的活動。
獵魔戰爭后,二人自然反目成仇。埃蘭諾爾伯爵回到紅谷,開始對內的審查清洗。“深獄領主”則行蹤詭秘,往來于冰地領防線和露水河戰場,不時制造出大新聞。某種意義上,他比探險家時的自己更具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