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不禁眨眨眼。此人的說話方式令他想起另一個人。“我明白。你希望警告她,讓她學會偽裝,以免給小鎮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是這個道理。我不能讓她的覺醒破壞我的生活。在布列斯——看在露西亞的份上——連鎮上的人都知道,作出一些超常之事的要么是巫婆,要么是被惡魔附體。神父雖不能操縱神術,卻知道怎么對付這些異類。你也知道他會做什么,對不對?”
法羅斯不等他回答,“我跟隨她回到了家,這時候一切如常。這女人沒做特殊的事,看起來挺讓人放心的。當時,我以為她是個沉默的同胞……你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安靜,沉默,我是說,不懂得施法,有些同胞的技藝沒那么顯眼。噢,這么給你說吧,我們最開始覺醒、察覺到火種的存在時,把它當成錯覺是常有的事。火種魔法?它如臂使指,就和貓的尾巴一樣。若你誕生時就是只貓,搖擺尾巴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也就是說,覺醒的那一刻,你們潛意識里就已經接受這種改變了?”辛追問。
“差不多吧。我不記得我自己什么時候覺醒的,只能說出大概日子。畢竟火種于我們也是個新鮮事物。靈感學會里記載它是靈魂的另一種形態,這就是我對這玩意兒的全部認知了。也許神秘生物會更敏銳,發覺火種的微妙變化吧。”
有正統學識的神秘生物才會。辛心想。作為傭兵,他理應第一次用這樣的視角認識無名者群體。但在心底里,一部分的他真想附和法羅斯的話。
他克制住這種分享欲,終于明白無名者尋找同類的意義何在了。“她保持沉默,就不會引起注意。”
“是的。沒錯。”法羅斯擦擦嘴角。“她很安靜,非常安靜。而我當時狀態挺糟,頭很疼,腰酸背痛,聞起來令人作嘔……因這些阻礙,我第二天才去和她接觸。”
“是這個道理。”辛贊同。這時候,傭兵當然清楚他需要怎樣的回答。“第一印象很重要。”
“……那時已經晚了,我錯過了最后機會。這位同胞殺死了她的全家人,被鄰居發現時,她還在烹飪她的小女兒。”微笑在法羅斯嘴邊浮現,然而他眼中全無笑意。“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向你提起她了吧?”
見鬼。辛全明白了。難怪法羅斯的態度如此古怪,恐怕這位同胞給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她兒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愛德華長大后成為一名獵手。”法羅斯續道,“想來是受此事影響。”
所以你才給伯寧端出那鍋湯來?辛嘆息一聲。他做夢也想不到,靈感學會中居然還有人是理發師的老鄉。命運著實弄人,一時口快便能改變未來……
算了,經過這么一遭,好歹能確認我認識的食人魔不至于有兩人之多。辛盡量往好處想。
法羅斯審視著他:“看布雷納寧·蒙洛的反應,你似乎沒告訴他關于那獵手的故事。”
“沒必要說這么多。”辛逼自己微笑。若不是重返黃金遺跡,他這輩子也不會與伯寧提起對方。說實話,諾克斯傭兵本也不該知曉這樁事。“我的確認得愛德華,他……那時他也只是個冒險者。”
“諾克斯傭兵?”
“不。他是回形針傭兵團的一員,風語者和安川的同事。”比我混得好。“至于回形針傭兵團,我和伯寧收到過相關的委托。”
“他知道?”
委托是真的,回形針傭兵團也是真的,然而布雷納寧收集情報時,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名為愛德華的小隊長,辛就不知道了。想必不會。煉金術士眼里大概只有目標安川。
“你可以親自去問。伯寧是個不錯的人,他不計身份接納了我,想必更不會辜負他的同胞。”辛用下巴指指身后,法羅斯回過頭,這才瞧發現佐爾嘉猶豫不決的身影。“走吧。瞧,我們出來得夠久了。”
靈感學會的會長收回目光。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免得惹來詢問。雖然辛覺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