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瑪從訓練場出來時,剛好撞上執法隊的成員。走廊狹窄,他們旁若無人地并肩笑談,行人見狀,無不匆匆轉身離開。
頓時,她有種被羞辱的感覺。是為尤利爾,還是為外交部的身份,小獅子說不清。她轉身去關門。
“你擋路了,小子。”最邊上的家伙嚷道。這是個醉鬼,被同伴們拖行著。他伸手要推開她,被旁邊的人抓住。
“佩內洛普大人。”醉鬼的同伴語氣比較禮貌,“他喝醉了,不是故意冒犯您。我們要帶他去醫療部醒酒。”
小獅子遺憾地瞪著那只手:“醫療部還負責給工作期間的使者醒酒?這我可沒聽說。”
“事務司的某位長官請客,我們不得不到場。”執法隊員說,“這都是工作需要嘛。”
“事務司長官憑什么要請你們?”羅瑪沒放過他。最近不知怎的,她心情很糟。
“他的轄區出了命案,希望咱們能美言幾句。噢,當然,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執法的。”
執法隊成立兩年多了,事務司居然還有這樣的傻瓜?羅瑪心想。賄賂執法隊可沒用。大家早就清楚,這幫無賴專門敲詐出得起錢的家伙。
“風暴頌者”艾羅尼·賽恩斯伯里作為事務司總長,多次向外交部抗議。在拉森的調停下,青之使也承諾會約束自己的手下。很快,人們發現只有賽恩斯伯里家的人及其親信不會被騷擾,于是紛紛前去投靠。這樣一來,總長大人也沒話好說了。
更糟的是,執法隊的監察職能為外交部招來一大批學徒,人人都想做執法者。前幾年,在高塔尚未封閉、動亂戰爭不斷的時候,大家還對外交部避之不及呢!有這幫家伙在,很快外交部使者在凡人口中,就會與水蛭劃等號了。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之中也有好人,比如雷利亞和艾克。這些人都是正八兒經的使者,履行守衛高塔的古老職責。執法隊的工作地點一般在浮云之都或其他云上屬國,畢竟那邊的人更好盤剝。
但眼前幾個家伙肯定不是好東西。羅瑪有辦法對付他們:“醫療部的藥物只為傷員提供,醉鬼就讓他自己清醒好了。還是說,你們想要青之使閣下知道這回事?”
“可……他這模樣……”
“不關我事。”長眼睛的人都會知道,這家伙在崗位上喝得爛醉。羅瑪就是要這個結果。事實上,他方才若是碰到了她,只怕還不止如此。“作為同僚,我只想按規矩來。我馬上就要去見他。”她撂下這句話,轉身便走。
醉鬼的同伴們只得逃出塔去。幸運的路人會目睹他們顏面掃地的光景,但這無法動搖執法隊的威嚴。人們再次被鬣狗找上門時,同樣只會恐懼。她不知青之使為什么不選擇雷利亞和艾克那樣的好人做執法者,卻讓“長斧”關彭步步高升。
也許我知道。羅瑪沮喪地想。她一點兒也不喜歡答案。有時候,她并非想質問誰,而僅僅是發牢騷。我該揍他們的,我怎么不做呢?她可以讓執法隊畏懼她,就像凡人怕他們一般。人人都知道,外交部的小獅子羅瑪·佩內洛普是高塔的寵兒。她該教訓他們,盡管這什么也改變不了。
可她沒做。拉森和海倫對我的愛沒變,雄獅回到高塔后,青之使也不能左右我的想法。真正改變的人,是我。
趕到會議廳時,一場例行集會剛剛解散。羅瑪猛推開門,差點把秘書小姐撞倒。薩賓娜瞪她一眼,來不及生氣,就又栽回一摞摞文件中去。
大占星師們都走了,只有“命運女巫”海倫閣下站在桌子一端。她面前擺放一只盛滿水的銅盆,烏黑細長的葉子在波紋中旋轉。拉森靠在屬于先知的高背椅里,眉頭緊鎖。小獅子正要開口……
“從明天起,天文室及事務司的成員全部休假,只有外交部正常工作。”海倫頭也不回地開口,“我們準備銷毀暴雨地海到因托尼特基站的通行,并派遣一部分外交部成員到空島霍科林駐守。”她抬起頭,“你還有什么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