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找到了核晶,他們要摧毀福坦洛絲嗎?”云鋼吸走掌心的熱量,她也渾然不覺。“我聽說降臨派謀劃過類似的事。”
“降臨派?”約克可沒聽說過。“不會指的是我這樣的人吧?”
“就是這樣。你不會真變成新生兒了吧?”
約克當然不會在這時候承認:“是桑德,他不知道。”
巖繪瞪他一眼,只好解釋:“大同盟解體后,一部分降臨者無法放棄諾克斯的生活,希望長期駐守在那里。女王因此給了他們特權,許多同族提出異議。”
“可是。”約克打斷,“人人都能成為降臨者啊,想要留駐或換班,也不是難事。”
“特權意味著不公正,你們這些小鬼懂什么?”巖繪道,“人人都有報名斑點大賽的機會,但只有勝者才能去諾克斯。”
“競技是公正的。”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真是大開眼界。”巖繪翻個白眼,“你多少也是個名人,約克——那頭龍一提起你的主張,我就記起來了。你是那個用水槍獲勝的亮斑。”
“兵不厭詐嘛。”約克得意地說,“這有什么,大家獲勝的手段總是千奇百怪。”
“競技是公正的,耍手段也是,因為后者雙方都能使用。”巖繪告訴他,“但某些事物卻無法改變:倘若你的對手是女王近衛,什么樣的手段都不能取勝。”
“近衛閣下不會參與……”
“別太肯定,小子。總有些特別的族人,他們曾經是女王近衛的一員,后來卻厭倦、拋棄了身份,從頭開始。女神恩賜,西塔就是能辦到這樣的事。”巖繪平靜地說,“這樣的對手會教你無計可施的。”
約克從未想過:“拋棄近衛的身份?”拋下空境的神秘度,拋下女王和榮耀?“這太瘋狂了。”
“這樣的同族總是存在。瞧,不也有瘋子甘愿成為惡魔么?”她瞥他一眼,“還有你。什么人會放棄重生、放棄永恒的生命,認定自己的火種是新生兒?瞧,你不過是我見過的諸多怪人之一。”
“這于福坦洛絲又沒什么危害。”橙光西塔辯解。
“不對,你已經在禍害桑德了。”巖繪揭穿,“你要那孩子珍惜這次性命,對不對?你肯定這么教導他了。”
“我遵照了女王陛下的旨意。”更何況,現在重生只會變成無名者啦。約克不覺有錯。
“你是好心,然而當初女王賦予降臨派特權的時候,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他們是戰士,為秩序付出一切,理應得到補償……但對他們來說的公正,旁人卻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最終,雙方的矛盾日益激化,一方甚至想要毀滅核晶,讓福坦洛絲墜落到諾克斯的秩序中。”
這時候,約克已翻遍父輩的記憶,從中找到了對應的歷史。“不管怎么說,我沒想過宣傳我的觀點。”
“別傻了。你無需開口,大家會看見你的行動。”
“他們看得見。”約克承認,“卻不會照做。降臨派的故事既已發生過,大家自然會從中吸取教訓……即便族人不會,女王陛下也會記得的。”
“言語是陣風,約克,在石壁上毫無作用,在沙灘則會留下痕跡。我們自詡永恒的生命,但你不可能時刻堅固。”地質學者搖搖頭,“而傳遞想法就像傳遞耳語,哪怕一字不差,最終落到人們耳朵里的,也可能是另一回事。你最好聽著:熔金者是秘密結社,晝芯會贊成你不去重生的想法,他們本人卻不是你的同類。”
約克沒有這種錯覺。
抵達管道盡頭時,桑德已經睡著了。他們談話的聲音一直很輕,或許新生兒也不感興趣。橙光西塔開始想念暮星的故事了。
……就在這時,巖繪停下腳步。“果然不對勁。”她抬頭看看核晶,又看看通道。“里面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