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著眼睛看天花板一會兒,說自己夢到奶奶和媽媽了。
“哥,你還記得嘛,我們縣那條最大的街,奶奶和媽媽做好了包子和茶葉蛋,就推小車子到街口去賣,很香很香,我在夢里說和奶奶說想吃,她說讓你給我做。”
林北石沉默一會兒,揉了揉林嘉琳的腦袋“等你好了,我給你做。”
他們聊得那樣自然,病痛在這個時候似乎遠離了他們,他們只是蕓蕓眾生中最為普通的一對兄妹,平平淡淡地聊著,好似明天林嘉琳并不是要去做手術,而是要去上學。
聊到后面,林嘉琳困了,林北石就不再說話,只是一下一下拍著妹妹的手。
等到林嘉琳睡著了,林北石就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林嘉琳。
一墻之隔,陸景文端正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他在這里陪林北石。
第二天,移植手術正式開始,林嘉琳被移進特殊病房。
小姑娘進病房前還在笑,眼睛彎彎地對林北石說“哥哥,我會加油的”
林北石聞言眼睛一彎“嗯,嘉琳,我相信你。”
話音落下,病房門緩緩合上。
林北石逐漸看不見林嘉琳的身影。等到門徹底關閉,他挺直的脊背彎下來,陸景文眼疾手快地拉過他的肩膀,把他帶進自己的懷里面。
林北石的腦袋靠著他的肩膀,陸景文感覺肩膀那一塊衣裳又濕了。
陸景文手一頓,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垂下來,觸到林北石的后腦勺和看起來白凈細弱的脖頸。
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顫著。
在哭呢。
意識到這一點,陸景文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會說漂亮話,也沒有進修過安慰人的術語,只能像之前一般,更多地用肢體語言來代替語言表達,一下一下拍著林北石的背。
“沒事了,”陸景文溫聲說,“都會好起來的。”
醫院外陽光很好,十月末,道路上的樹木已經枝枯葉黃,風一吹,那黃葉就簌簌落下來。
這個秋天注定漫長。
但是秋去春來,萬物的生機會重新煥發。
將林嘉琳送進治療室后,林北石便不再去醫院了,他每天靠著監控和林嘉琳見面聊天,三點一線的生活也因此變成了兩點一線,學校和廬南兩頭跑。
陸景文則在十一月初收到了一封邀請信。
五市教育幫扶與重大產業扶持項目準備在十一月十八號正式開工,開工當天要舉行開工儀式。鴻茂作為這次項目的主要合作方之一,自然也收到了請柬。
這份請柬遞到了鴻茂的外務部,然后又遞到了陸景文的手上。
項目開工動員會主會場設置在榕城,在幫扶市縣還設有分會場。
陸景文粗略地掃了一眼開工動員會的設置,發現這次開工會議在棠溪縣居然也有一個小型的分會場。
棠溪那里是林北石的家鄉。
陸景文想起那灰蒙蒙又落后的小縣城,眼睫垂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棠溪兩個字。
林北石在榕城待了那么多年,沒有回過家。一是沒時間沒錢,二是怕碰到那邊的熟人。
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想回
叮鈴鈴
鬧鐘驟然響了起來,陸景文拿起來一看,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他環顧安靜得針落可聞的辦公室,將請柬放在桌上壓好,收拾收拾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