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第二十三區的環境忽然惡化。這里主要的農作物是水稻,但在那一年,長達八個月沒有下雨,土壤干裂,使蝗蟲的卵安全越冬;干旱和水資源的匱乏則導致青蛙和蟾蜍等蝗蟲天敵大批量死亡,進一步加劇飛蝗泛濫,”辛藍說,他還沒有完全適應剛植入眼球的新芯片,他的眼睛緩慢地從藍渡到紅,又漸漸地自紅褪成藍,“食物短缺,外加那幾年的荒廢區戰爭波動,切斷了一部分資源供應。當時負責二十三區的區政府部門貪污受賄,私吞了大量的補助金,進一步導致二十三區的大量人民外逃。”
門窗緊掩的房間內,辛藍的眼睛壓抑著暗紅的光。
“當時你我都見過那種慘狀,”辛藍微笑,“洛林,手無寸鐵的人類在一無所有的荒廢區中跋涉,不僅要提防會被機械人捉走,還要注意不被同胞搶劫。根據統計,共計六萬四千八百二十九名成年人從二十三區出逃,而順利被其他區接受的人,加上未成年孩童和嬰兒,也不足三千名。”
就這“不足三千名”人民,也在每個區的緊急庇護所住了兩個月,抽血化驗、驗明身份,確定血樣沒有問題后,才安排住所,有序接收。
洛林一閉眼,就能嗅到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
被機械絞斷的身體,血淋淋看著他的眼睛,荒廢區中的野獸分食人類的尸體。
“第二十三區的醫療條件不如第一區,我聯網調出她自出生以來所有的血液報告,發現她在第二十區時留存的報告不過兩份,一份是誕生之日的臍帶血檢測,另一份則是四歲那年的入園體檢,”辛藍說,“只有這兩份檢測報告的醫生落款不是郁墨。”
“這很正常,”洛林說,“她離開第二十三區時才五歲,況且,你也說了,醫療條件不足。”
“那就說她來到一區后的檢測報告,”辛藍將一疊復印件遞給他,“從她剛跟隨父母被一區接受后,一直到現在,不到十五年,共計三十一份血樣報告,落款人都是郁墨。”
“艾薇到一區的時候,郁墨不足十五歲,”洛林翻看那復制的檢測報告,“筆跡不同有之前郁墨的信息么”
“有,是個被同事評價為慈祥的老醫生,在研究仿生人的機構中工作,”辛藍說,“年輕的郁墨正式工作的那一年,年邁郁墨突發心臟衰竭死亡,享年六十七歲。”
洛林一頓“dna比對結果呢”
“不吻合,”辛藍說,“年邁的郁墨是a級,從未離開過一區,和年輕郁墨沒有任何交集。”
洛林將報告放在桌上,凝視辛藍。
“這絕不是巧合,”辛藍說,紅色的瞳色慢慢變成溫柔寂靜的藍,他已經快速通過植入芯片查到想要的結果,“郁墨的父母死于同樣的心臟衰竭而艾薇的血液也有異常,她當初送去匹配的血液樣本,我重新做了匹配樣本顯示,她的血液和將近二十分之一的男性適配度為百分之六十只考慮血液,原始的dna匹配,你也可以理解為,性吸引力將近二十分之一的男性都樂意與她交往,當然,這點不算特殊,男性在兩性關系上的道德向來低下,全世界有將近十分之一的女性和她一樣,具備這種吸引力。”
單純基于血液樣本的匹配檢測,就像基因中所攜帶的吸引力,有些人會天然地被一部分人的荷爾蒙所吸引,這種下意識的選擇就像人類骨子中未褪的獸性。
洛林沒什么表情“繼續。”
“和她匹配度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男性有三千六百二十七名,”辛藍嚴格地說,“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有一千二百一十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有九百三十六名”
洛林打斷他“百分百匹配度呢”
辛藍回答“一名。”
很好。
洛林不需要繼續問那個人的信息了。
“這個概率很低,”辛藍報著數據,“和她一樣具備高適配度的人類,還有兩千名;但這兩千人中,只有一名男性和她一樣,天然對大量異性具備著高吸引力”
洛林直接問“誰”
辛藍扶了扶眼鏡,嚴謹地說“郁墨。”
但郁墨和艾薇的匹配度為零。
就連親兄妹的比對結果都比他們高。
“你的表述會讓我感覺這個地球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類,”洛林說,“照這個說法,去年應該有很多女性和郁墨的匹配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為什么他沒有和她們交往”
“哦,”辛藍翻了翻回饋表,“郁墨說他戀尸,把人都嚇跑了。”
洛林“”
好了,剩下的不用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