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說“你把這里描述的像是會鬧鬼的角落。”
“暫時忍一忍,”洛林安撫地說,“我們很快就能回去。”
艾薇“”
忍什么
她需要忍什么
她不知道,但現在的情況的確不適合再去追擊敵人。洛林在這件事上的氣定神閑緩解了艾薇的焦灼,她相信對方的掌控力。
只是她沒想到,從踏入黑暗區的那一刻起,洛林就已經預測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全部。
雙手所帶來的感覺并不能欺騙過心理,黑暗區的房子不需要通過驗收合格的報告,這里的墻甚至只有正常墻壁厚度的一半,左邊居住的客人在開銀帕,右邊的客人在通宵達旦地打著牌,樓上在打群架,黑暗區的生活總是你死我來,高跟鞋咚咚咚踩得地板吱呀呀響,艾薇看到洛林鎖骨下的傷疤,有子彈的貫穿傷,手術刀切割皮膚后留下的刀疤,還有幾處明顯腐蝕后的痕跡,她抬手,精準無誤地摸到他鎖骨上那一塊熟悉的印記。
她皺眉,緊張讓她無法放松“這是酸雨留下的痕跡”
酸雨。
十五年前,艾薇跟隨父母穿越荒廢區時險些死掉的那場自然災害,只在第一區附近的荒廢區中下了一場。
她記得洛林是第一區的人,父母在討論時提到過這點,這場酸雨意外降臨時,他應該只有十四歲,完全不到參軍或參加探險隊的年紀。
普通的居民,還是個未成年人,怎么可能會去荒廢區還遭到酸雨的侵蝕
“是失敗的化學實驗課,放松,”洛林沉沉,“你太緊張了。”
艾薇清晰看到他手背的同樣腐蝕性疤痕,這個更像酸雨侵蝕后的痕跡讓她的話語變了語調“或許我需要一些麻醉劑。”
她仰面,看到洛林皺緊眉頭,片刻后,他說“我明白了。”
艾薇“你明白了什么”
她震驚地用胳膊撐起身體,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具體動機。洛林的下一步行動永遠都在她想象之外,他平靜地單膝跪在地上,將她拉到自己面前。
這里的衛生很糟糕,她坐著他黑色風衣也一并向他傾斜,俯身埋首。
艾薇不安“我們的關系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洛林沒有回答她,現在也沒辦法回答她。
艾薇仰臉,看到天花板上那盞陳舊不堪的燈。最后一個嗎和掙扎都在瞬間消弭,她想到百合用一個詞語形容具備良好廚藝的廚子,“沉水”,如浸泡在溫暖的水中,她在這瞬間前想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有沒有認真清理會是什么味道,天啊他真的是傳統男性嗎還是說正常的傳統男性是這樣子的,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信息最后集中于沉水的一刻,艾薇瞳孔擴大,看到洛林的臉。窗外溪流開閘,洪然傾流,她的大腦遲一步才察覺到自己呼吸的急促。
艾薇沒有告訴洛林,其實她右腳腳后跟處有一小塊小小的腐蝕性痕跡,而是不是酸雨,真實的、化學實驗課上的失敗事故,合作的隊友不小打碎了試管,其中的液體濺到這里,留下一塊紅疤痕。
片刻后,腳上這塊痕跡和他口中那道“失敗化學實驗課留下的痕跡”很接近,越是一晃一悠地靠在一起,艾薇越能看它們的不同。
只是現在的她分不清那些感受,哪一部分來自于她的主動,哪一部分是來源于洛林。
這不是教授,她們在學習一些正規課程上不會有的內容。
樓上面打群架的聲音愈演愈烈,咚咚咚地跺著地板,外面淅淅瀝瀝地響,不知道是下雨,還是樓上某一層的居民在偷偷往外潑臟水,比二人年齡還大的木板有著被蟲子啃噬的痕跡,在木頭深處咯吱咯吱啃東西的蟲子已經被晃暈了,和那些木屑一并被搖到地上。